“吶,你會原諒我嗎?”
燻理的聲音輕柔得像緩緩飄落的羽毛,她用指尖輕點了一下他的白皙的臉頰,然後關了燈,合上眼的那一刻倦意頓然如潮水般襲來。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沉沉睡去的同時,旁邊的人緩緩睜開眼。他動了動手,輕易碰到她溫暖、略帶乾燥的手指。
這雙手曾牽著嬰兒時代的徵十郎,領著走路搖搖擺擺的他,每次想要鬆開時就會被他先死死反握住。
這雙手曾靈活地替他打領帶,把他剛打理好的頭髮揉成鳥窩,替他認真地批改英文作業,為他準備午餐……
這雙手教會他籃球。
他靜謐無聲的黑暗中睜大眼。猛然發現自己畢生追尋的「勝利」也許比不上母親來的重要。
“我……原諒你。”
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有孩子會厭惡自己的母親。
但另徵十郎吃驚的是他們兩人竟想到一塊去了,表面上強裝鎮定卻又為彼此擔心。母親所承受的遠遠比她說的多,但他沒有揭她的瘡疤。
徵十郎的五指收攏,握/住燻理剛才那隻碰觸過他臉頰的手。她像一股熱源,透過掌心將溫度傳遞給他。
他嘴角彎起一絲弧度,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家人是他永遠不變的依靠。他曾唾棄過兒時單純懵懂的自己,但事實上他是對的。
☆、第七十八章
新的一年到來,短暫得假期過後,徵十郎考慮到上學路程決定搬回京都。燻理為此心情有些低迷,她在東京還有工作自然不能陪他,兩人以後最多隻能在週末見面。
她不指望徵十郎使用MSN和LINE之類的通訊工具,就連手機在他眼裡都只是個擺設。
相比之下雅史的態度一如反常,態度釋然地朝徵十郎擺擺手,一臉正色地說弄好學業為主,沒時間就別往主宅跑。
徵十郎斜了父親一眼,一言不發,但捕捉到對方眼裡一閃即逝的得意。
“現在是年初,爸爸在公司也必定工作繁忙。”他薄唇微啟,輕巧地反擊回去——嘖,反正有燻理罩著他!
“沒錯,再加上家裡得傭人還沒放完假,這幾天又要麻煩燻理了。”雅史的笑意很淡。
確實,他掛著“不想讓燻理身份過早暴露”的理由,大發慈悲給全家上下的傭人放了一個月的帶薪休假,有錢,任性咯。
果不其然,徵十郎聽後神色一凜——薑還是老的辣。
他確實霸佔燻理很久了,但既然她願意圍著他打轉,徵十郎沒理由拒絕。母親的存在永遠不會讓他覺得反感。而這些日子他越來越習慣她的陪伴。
習慣啊~是種可怕的東西。
“你們倆最近很奇怪喲。”燻理迷迷糊糊愣了半晌,視線在父子身上來回打轉。雖然他們相處和諧很令她行為,但不要三句話不離她好麼!
做母親和妻子的表示壓力很大。
“媽媽,有空來京都看看吧?”
“好啊!到時候拜託你當導遊~”她的注意力迅速被轉移,“啊——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分宅。”
“隨時歡迎。”
燻理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正如全天下愛操心的慈母,她也時常擔憂獨居的孩子能否照顧好自己。
“有需要添置的傢俱嗎?保姆做的飯菜合胃口嗎?三餐有沒有按時吃?天氣還沒轉暖,要記得開暖氣啊……”
一旁的雅史都聽不下去了,揉著額角暴跳的青筋。
與其說燻理將母性光輝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如說母愛已經氾濫成災。
她從小生長在普通家庭,也因此會像雅史眼中的庶民般糾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問題。與吃穿不愁的典子處於同等地位,作風上卻截然不同。
“越想越不放心!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還有什麼需要打點的?反正今天是週六。”燻理拉住徵十郎的手不放,滿臉躍躍欲試。
徵十郎被她的絕技魔音穿耳搞得半天沒緩過神。
“咳,你是不是忘了家裡要打掃?”雅史輕咳一聲,打斷母子二人交流感情。
“赤司夫人能當保姆使麼!”她不管,天大地大孩子最大!
他用眼神無聲抗議,別忘了燻理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去分宅打點!
明顯的差別對待讓雅史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有種“地位不保”的錯覺——在赤司家絕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徵十郎原本怕麻煩燻理,但抵不過她的軟磨硬泡,他好脾氣地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