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孛古野走進寢殿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納妾不同於迎娶正室,儀式一切從簡。但是今天的儀式更是簡化到不能再簡化,海棠甚至只草草穿著喜服,便被送進宮來,只因那滿朝顢頇官員以祖宗家法為由,堅持異族女子不得入皇室。
原本皇子立妃是大事,一時半刻無法完成,他倒也不反對先納海棠為妾,擋掉她與石天忍迫在眉睫的婚事,然而這樣形似私奔,以免引起百姓議論的作法,不只海棠覺得委屈,連他都替她心疼。
“傷口才好,別又哭壞了。”他坐在她身邊,伸手想為她拭淚。
“別碰我!”杜海棠硬生生地格開他的手。
孛古野皺眉,“海棠!”
她吸了吸鼻子,自己擦乾眼淚,抬眼瞪他,“人家在難過,你還兇人家。”
到底是誰兇誰呀?
孛古野無奈地勾起嘴角,起身端來桌上的甜酒,“喝吧。”
“這是交杯酒?”她遲疑著不敢接過。
孛古野以為她不敢喝酒,點點頭道:“甜的,不會苦。”
“是不是喝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侍妾了?”
“沒錯。”
他笑著將酒杯塞進她手中,不料她竟忙不迭地甩開酒杯,像要甩去什麼毒蛇猛獸,“我不喝!我要回家!”
“海棠!”孛古野一個箭步擋在企圖奪門而出的杜海棠面前,濃眉擰起,已快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你在胡鬧什麼?”
“我沒胡鬧!你自己才在胡鬧!”她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滿腹委屈地說,“你怎麼可以娶我?你是烏焱國人!”
“烏焱國人如何?”
孛古野沉聲一喝,杜海棠立刻膽怯了。
她知道平時她再怎麼和孛古野吵,他都不會真拿她怎麼樣,可是一旦提起南夏烏焱之別,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但是,他真的是烏焱國人,真的是他們南夏國不共戴天的仇人啊!她如果嫁給他,便和她爹一樣成了遭人唾棄的叛國賊,會遺臭萬年。
她咬著下唇不說話,孛古野卻是愈來愈氣悶。
他是堂堂烏焱國三皇子,文攻武略俱是上乘,生得更是一表人才,多少名門淑媛想和他攀親事,而她竟然為了這樁婚事委屈落淚!
“你哭只是因為本王是烏焱國人?”他悶聲問道。
“這還不夠糟嗎?”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他在她身上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和心血,仍沒能扭轉她對烏焱國人偏狹的看法,當然很糟!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但幸好,她排斥的不是他這個人。
也許過個幾年,有了孩子之後,她那固執的小腦袋會想通,不覺得嫁個異族人有啥了不得的——那些落地生根的南夏降臣不都是這樣嗎?
孛古野勉強壓下怒氣,將酒杯擱回桌上,“不喝算了,睡吧。”
“你也睡這兒嗎?”她瞪著屋裡僅有的一張大床,怯怯地問。
“不然睡哪?”他白了她一眼,徑自寬衣解帶。
杜海棠臉一紅,急忙背轉過身子,“你、你、你——”
她還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孛古野長臂一伸,已將她摟進懷裡,溫熱的氣息吹拂上她的頸畔。
“你連脫衣都要本王幫忙?”
杜海棠猛然想起昨夜鐵蘭公主說的男女之事,雙頰一紅,立即掙脫他的懷抱,“我不要睡這兒!”
“你只能睡這兒!”孛古野眉頭一皺,將她攔腰抱起,丟到床上,順手抓起錦被丟到她頭上。
杜海棠手忙腳亂地抓下錦被,孛古野已吹熄燭火,房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心頭一慌,急喊:“孛古野!”
“別怕,我在這兒。”他立刻抓住她的手。
杜海棠鬆了口氣,嘴上偏不肯認輸,“我、我才不怕呢!”
“是埃”孛古野也不與她爭辯,俯首便吻住她的唇。
軟軟的……
這是杜海棠的第一個感覺,某種溫熱溼軟的東西滑入她的
口中,她不由自主地屏住氣息,直到他的大手探人她的嫁衣,曖昧地撫上她敏感的肌膚,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要掙扎。
她忽然扭開頭,“孛古野!”
“嗯?”
不管他曾經預想了什麼,他從來沒有想到她嚐起來竟會如此甜美,教他一時無法自情慾的深淵中回過神來,只能隨便應了一聲,便扳回她的臉,再度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