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半,再斜切,蔥也斜切好,高麗菜切成一口大小,胡蘿蔔則切成薄片。
他從架子後面找出沒有用過的中華料理鍋,洗乾淨之後將煮過的豬肉炒熱,然後再用今天買回來的調味料、豆瓣醬調味。
放進蔥之後,正想加進蒜,突然停下手。
「放學後他有社團活動,放太多會讓他惹人厭,可是不放蒜就不好吃了……」
考慮了一下,真藍只放進一半的量。
以前他對自己做的料理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拼命記住父親喜歡的味道,以免惹父親生氣。
真藍一邊煮飯一邊想相田。這是他最快樂的時間,生活好象平空新增了許多色彩,打出孃胎之後,他沒有這麼快樂過。
他同時準備著爸爸的晚餐,跟相田的菜色是完全不同的。
『九點整新聞。』
一直開著的電視報時了。
當真藍因為事情進行得不如意而哭喪著臉跟鍋子和材料拼命時,玄關傳來開鎖的聲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每天一定會在同樣時間回家的父親。
真藍將為相田準備的料理藏進冰箱和架子上,將兩人份的晚餐擺到桌上,這時一個穿著西裝,顯得神經質的男人穿過房間。
「您回來啦?」
男人瞄了真藍一眼,或許是因為衣服下襬被雨打溼了吧?他皺著眉頭直接走進寢室。
在客廳燈光的照耀下浮顯出一張伶俐的臉孔。以這種年齡的男人來說算是端整了,但是卻難掩薄情的印象。
寢室的門即將關上前,一個尖銳的叫聲使得真藍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
「喂!」
──他在叫我。
真藍清楚待會兒即將發生的事,便縮著身體,被操控似地走向寢室。
站在房間中央的父親面無表情,俯視著放在床上的西裝。他抬起頭,視線停在真藍臉上。
「我不是叫你把這件西裝拿到客廳去嗎?」
「──哦……」
「是你說你要自己做家事,不要請女傭的!為什麼又忘東忘西?」
那雙眼睛彷佛攫住真藍的瞳孔似地,像井水一樣深不可測。
他總是帶著充滿孤獨的表情看著兒子。
「真藍。」
好靜的聲音。下一瞬間,真藍捱了一記耳光。
手勁一點也沒斟酌,真藍瘦弱的身體被打得撞了牆,可是他依然逼過來,斥責著孩子。
「你呀……」
每當打人時,父親的氣息就突然變得急促,頭髮亂了,臉紅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激動的模樣跟剛剛冷漠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你真是沒用!講一次老記不住,不機靈又任性!」
「對不起!」
「你真的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兩個小時之後。
父親吃過飯後像往常一樣去洗澡,喝了一點好酒之後,每天晚上在同一個時間上床睡覺。
真藍在自己房裡,坐在床上縮著身體流淚。他忍住不哭出聲音,導致腹部不停地顫動。真藍只懂得這種靜靜地流著淚的哭法。
母親也是在這樣的雨天裡離家出走的。
那時正值初夏,是真藍念小學四年級的事。半夜他聽到父母在寢室裡爭吵,第二天早上媽媽就不見了。一些錢和衣服,還有真藍的照片都隨著消失了。
如果不睡著就好了──真藍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或許自己可以阻止這件事發生。也或許可以要求媽媽帶他一起走。
從此,父親對真藍的管教越發嚴苛,常常動不動就出手打真藍。那是無法說出自己寂寞的父子唯一溝通的方式。
媽媽帶走自己的相片,就表示她還沒有完全割捨。媽媽不是討厭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真藍這樣相信,所以他求爸爸不要僱用女傭,到目前為止一直由他承擔所有的家事。
……便當、便當、相田的便當。為相田特地做的便當。
第一次做的回鍋肉還沒有試嘗過,沒問題吧?
真藍覺得自己不能去動為相田做的料理。
真藍咬著牙,想著相田。雨聲漸漸減弱,聽到枕頭邊的鬧鐘單調的聲音。被父親嚴詞斥責之後,真藍總是縮著身體,一夜無眠。
第二天是個無雨的晴朗日子。
空氣中的塵埃,好象都被雨水沖刷乾淨了一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