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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他的手指輕輕點過去,“桑筱,你看。”

我的眼光釘在那裡,我幾乎屏息。那是很罕見的一張雙人照,照片拍得模糊而粗糙,可是,並不妨礙我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的另一個人,竟然是何言青的爸爸,知名老中醫何舯坤的兒子,一向以不苟言笑聞名的何臨甫。

照片上年輕的他,身旁漫山遍野盛開的櫻花,全然不及他微笑的燦爛。而另一個人,矜持的面容上,淺淺的笑意蘊在唇角。

“東京花,倫敦霧,布拉格之春。”龍斐陌回身看我,狀似不經意地,“桑筱,全世界最美的櫻花開在上野。”

我幾乎失語。兩個年輕男女,爛漫的年紀,爛漫的季節,爛漫的地點。所有的一切,跨越漫長的時空,已成灰燼。

何臨甫,我的記憶中,何言青的口中,他從沒有笑過。

我垂頭,想起何言青那張蒼白的臉,和他的決絕:“桑筱,我們分手吧!”

我的心開始鈍痛,漫無邊際。在彷彿抓到了什麼的同時,我永遠失去了它。

龍斐陌沉吟片刻,走過去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密封的信封看了看,遞給我:“老太太特別強調,是她留下的。”

我接過來,開啟一看,裡面是一把鑰匙。銀行保險櫃的鑰匙。

窗外,是雲舒雲卷。

我拉下擋板,靜靜冥想。那天,開啟銀行的保險箱,裡面靜靜躺著一封信,一份地契,還有一本日記。

信上寥寥數語。而地契和日記,全部留給了我。

我的膝上,放著那本厚厚的日記。事到如今,我的心情反而無比平靜。我看看一旁的龍斐陌,他閉著眼睛,隨意地半躺著。

我躊躇半晌,再躊躇半晌,仍然舉棋不定。

從拿到這本日記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如風箏般一直忽上忽下,飄搖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我輕輕嘆了一聲,幾乎是同時,他睜眼,側過臉來,輕輕地:“桑筱,我在。”

“只要你抬頭,”他的眼裡,有了一種我從沒看到過的溫柔,“你會發現,我一直都在。”

這是我跟他相處一年多來,聽過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我微笑:“好。”這兩天,我們兩人往返於住處,銀行跟律師行之間,所有事務,均由英文流利的他代為出面。異國車水馬龍的街上,如織的行人中,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也有資格軟弱,原來,我也可以擁有一個人,靜靜依靠。

沈玫說得很對,緣分天定,幸福卻應該由自己把握。

我已經錯過一次,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不想放手。

我垂眸,開啟那本紙頁泛黃的筆記本,幾乎是立刻,就墜入無邊的流年。

……

恩……大家批評得是……邊寫邊改……

PS:大家對莎翁提的意見甚是,莎翁緣於很久以前構思過的短篇,是我寫的第一個長篇,誠如大家指出的,有很多不足,很多缺憾,諸如女主刻畫不夠深入,有些臉譜化,情節推動也有待推敲,文筆比較幼稚,甚至粗糙……但是,那份感情是真實的,獨一無二的,在某些方面,是我將來的小說所無法比擬的,迄今,直到以後,我相信,我仍這樣認為。

第17章

我是梅若棠。

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我沒有父親,或者說,我不能有父親。這一點,我到二十歲那年才真正明白。

從我記事時開始,就跟母親一起住在唐人街上。我們生活得不好也不懷。從物質條件來看,我們雖非富裕,但至少不愁吃穿,母親並不出去工作,但每月必有一份匯款單準時匯到,每到那一天,母親會帶著我,出去吃上一頓,或是逛街買些平時不讓我買的東西。

母親不大方,也不小氣,不溫柔,亦非怨婦,她很會自得其樂。從小到大,她待我並不親密,我更像她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女兒。她對著我談論哲學文學藝術的時間,永遠比談心的時間要多。她喜歡繪畫,消磨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時間,遠比做家務的時間要多。她平時生活節儉,但是,當她聽老師說我有著驚人繪畫天賦的時候,還是慷慨解囊延聘名師教我繪畫。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神情淡然,彷彿一項義務或者責任,而非天倫。

她從不浪費自己認為不應該浪費的時間,精力,還有情感。

包括我。

從十三四歲開始,我就知道,她很美,即便已經有了我這麼大的女兒,她的美,依然驚人。其實她並不刻意保養,但完全當得起那句話:絕代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