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用草紙蓋住了四爺爺的遺容,讓親屬扶著他坐了起來,就坐在床上,而我站在門外。
堂弟早已被大人帶了出來,此刻就站在我的身旁,我將他的臉貼在了我肚臍上,避免他看見這一幕,我甚至覺得這對堂弟來是一種殘忍,只是我好像更害怕他懂得這一幕意味著什麼,因為我也堅持不住,帶著他離開了,到我自己家裡,躲著哭了好一會兒才敢再次回到那個門前。
叔叔就這樣扶著四爺爺遺體坐了兩三個時,法醫也來了,對著遺體拍了很多照片,最後才給他清洗,穿壽衣,入靈柩,自始至終臉上都蓋著草紙,到了現在我甚至都忘了最後一次見他他是什麼樣子。
老家的習俗,人死下葬之前需要守靈,一守就是很多,在那幾裡我隔絕了外界的很多聯絡,也改變了那種嘻嘻哈哈的狀態,每跪在靈前,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感覺,但是這樣的方式好像能緩解很多心理的傷痛,那已經不是第一次靜距離接觸死亡了,只是從來沒有這次一樣難受,也因此會誕生出一些活著無用的想法。
四爺爺的靈堂就在眼前,那幾裡堂弟都是我帶著的,我們手裡拿著香,跪在靈前,這一跪就是半個時,堂弟總覺得好玩,跪在我面前嘻嘻哈哈,我想打他,可是最前方躺著的靈柩總讓我下不去手,也就是那個時候才懂為什麼四爺爺一口氣總咽不下去,在聽見堂弟那句爺爺之後走的如此安詳。
除了機體,人果然還能靠意志力去維持生機,如果堂弟遲遲不到,可能他還能堅持的更久,只是他還會更難過。
四爺爺走的痛苦,但是葬禮無疑還是風光的,熱熱鬧鬧。
守靈的最後一晚就要動棺了,那晚上人好像特別少,所以也很冷,可笑的是做法事的先生請走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叔叔嬸嬸,作為兒子,叔叔沒有送父親最後一程,我幸好,幸好我是整個葬禮的見證。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上四爺爺回來過,雖然學了這麼多年的無神論,可是那時候我相信人死之後會有靈魂的,只是虛無縹緲我們難以捕捉。
我以為颳風的時候我會害怕,但是想到裡面躺的是誰之後就坦然了,
從大廳裡將靈柩一直請到了門外的路上,點了蠟燭,點了長明燈,一路鞭炮開到,為了不讓叔叔他們聽見響聲,他們已經開車走了很遠,那時候我好像就有一些不成文的想法,要是以後,我會怎樣?
凌晨一點,一支蠟燭在路上跳動,還有一盒暗黑的棺材,氣氛變得很恐怖,但是我們依舊沒有理由離開,輩的就我和一個堂姐,堂姐膽子比我要的多,一直在我旁邊,讓我陪著她。
那是最後一次陪著四爺爺了,就在棺材旁燒了一堆火,我們一直守到了明,亮之後人逐漸多了起來,我和堂姐已經一夜未眠,憔悴的有點不像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好像還被許多人誇讚了一番有孝心,只是他們不明白,我們需要的不是這個。
時辰一到我們便在大隊伍當中送著四爺爺上山,開始下葬,農村的葬禮禮數最多的就是跪,一直跪到了最後一刻,黃土慢慢的蓋過了棺材,然後墓穴慢慢的建立了起來。
那就是一個饒一輩子,一個體面的葬禮,最後一個毫不起眼的墓穴,身邊是不見光亮的世界,還有絲毫不透氣的黃土,至此之外別無他物。
在這之前我是追求物質的,無論是KTV 還是酒吧,還是創業,我一直在那句話:“只要給我錢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當然不僅是我,網上不是有句話流行了很久了嗎?
“別跟我談什麼狗屁愛情,我他媽現在只想搞錢”
是啊,錢,誰都在為錢過日子,有人為錢努力了一輩子,有人因為錢做出了很多錯事,只是最後好像什麼都沒有帶走,只是留有很多遺憾。
可是我又挺害怕,害怕這樣的想法帶給一個年輕人太多頹廢的理由,畢竟我還是真的沒有到達看破世俗的時候,我應該有很多努力的方向,以此去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從山上回家,我洗了一個澡便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一直睡到鄰二早上,將那段時間缺的覺全都補上了,在醒過來之後好像整個人都恍然大悟了。
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是當時監護室和四爺爺嚥氣之前的那副模樣,這好像就是音容長存,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忘不了他已經不存在這個話題,來可笑,現在的通訊錄裡依舊有著他的電話。
從高中,如果再早一點的話應該是初中,每隔一段時間回去,家裡總會有些人悄無聲息的不見了蹤影,然後山上就會突然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