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已經開學,那段時間裡小周每天正常的去學校上課,而我在家裡做著我該做的一切。
“小笨蛋,起床了喲”
我將還在床上的小周拉了起來,抱著他到浴室裡開始洗漱洗臉刷牙,完事之後再將早餐準備好,一口一口的喂他吃早飯,然後將她送到樓下,打車看著她上車離開;
就這樣我們每天重複著同樣的生活,在拿到醫院的檢查時候已經不再吃驚了,看著上面的報告,就當是突如其來的驚喜,小周在我面前表現的很平靜,我也不想在她面前給她壓力,我們都很輕鬆,但我知道彼此都害怕著什麼。
夜已經很深了,小周躺在我的懷裡面,我摩挲著她的頭髮,聞著她身體的香味,心裡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但很不平靜。
“你說他是男孩還是女孩?”突然小周眼睛變得通紅,裡面的淚水已經快要流了出來,抬頭望著我,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不知道,但是男孩女孩都一樣”我說的是真話,我安慰著懷抱裡面的少女。
“我猜一定是女孩,而且長得跟我一樣”
“那肯的的啊”
我們都笑出來聲,在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面,快樂久久的迴盪在裡面。
“明天我就給我爸媽打電話,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怕”低下頭親吻在小周的額頭上,我眼神對上了她的雙眼,從來沒有如此堅定過。
“算了我都想好了,我們打了吧,不顯示”小周從我懷裡掙脫出來,對我搖了搖頭,但是這句話竟將我下好的決心再次崩潰,想想我的心裡真的願意就這樣結束自己的夢想嗎?我還是有不捨和不甘心,但是我更害怕揹負罵名,揹負愧疚過一輩子,但就是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怎樣會好過。
小周是哭著睡著的,或許是哭累了,在我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她害怕失去,害怕一覺醒來我就離開,但是後來的我還是消失不見,
房間裡充滿了小周的呼吸聲,但我怎麼也睡不著,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往後的夜晚都養成了失眠的習慣,一閉眼,很多畫面就會浮現在腦子裡面,讓人不敢睡去。
婦產科裡有著很多來往的女人,那天醫生在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和討厭,現在回想來仍舊清晰,手術室的走廊上,和我們一樣的還有幾對男女,他們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但我敢肯定,不是的,女人的眼裡沒有畏懼,男人的眼裡沒有愧疚,不同的是我和小周。
醫生將協議書拿到了我的面前,我拿著不知道要怎樣下筆,遲遲的猶豫,小周將臉別到了別的方向,不在看我,醫生似是等的不耐煩了,催促道“商量好沒有,商量好了就趕緊簽字”
最終逼著眼睛我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看著小周被帶進了手術室。
那時的我像一個劊子手一般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換句話來說我親手結束了一個生命,而那個生命無辜單純,是我血肉,從未覺得等待的時間那麼長久,我不敢再多看一眼手術室的門口,逃也似的離開了走廊,躲在了沒有人的廁所裡哭的那樣撕心裂肺,我初為人父的緊張和喜悅就在我大手一揮的閘刀之下灰飛煙滅。
生命是可貴的,但卻輕如草芥,那時候一個生命就這樣被我抹滅,在往後的日子裡,我的夢裡開始多了很多恐懼,但我知道這些是我應該接受的懲戒,不會有心安理的。
不知道哭了好久,似是哭幹了眼淚,將狀態調整好我再次回到了手術室門口,等待著那個姑娘的出來,眼睛裡早就流不出來任何東西,我就像個喪失了方向的綿羊一樣,徘徊在門口。
如果說還有什麼對不起小周的畫面,那就是從手術室裡出來的那一刻,蒼白的嘴唇,虛弱的需要人攙扶才能走動,和護士一起將她攙扶到了床上,少女已經昏睡過去,看著她我乾涸的眼睛似乎是快要再次湧上淚水,我只能將手機拿出來,轉移自己,是的,我喜歡逃避,不管在什麼時候,曾經還是現在。
小周醒了,不會是剛剛睜開眼睛,看見我手裡的手機時,她眼裡的失望是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一次次的刺痛著我疲倦的心,但我知道她比我更痛,我做什麼都是應該,從那時候起,我虧欠的她不止一生,還有幸福。
愛情的時間裡當兩個人已經不能平等的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她的結束,而我和小周的世界裡只有數不盡的虧欠,只要在她面前我永遠的抬不起頭,不會原諒我自己,我卑微似螻蟻。
學校早就開學了,我從相簿裡找到了一張以前受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