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來,在促生產上,每個基地村都給農民分了地,都給農民提供了良種,都教農民怎麼製作土化肥、土化肥,都在工作組出錢僱傭下,對本村進行了農田改造,修水渠,修池塘,建蒸汽磨坊和蒸汽提水房,修各村直通官道的道路。
在當權、管事方面,工作組按照農委會發放的《工作手冊》,在各基地村建立了鄉村學校和鄉村法庭。一方面教孩子們讀書學知識,一方面組織鄉村法庭,使用簡單的陪審團制度在各村調節糾紛主持公道。
在民兵建設方面,各基地村的成績更是斐然。各村年輕人,對於自己拿槍保衛自己的勝利果實非常的踴躍。在參加了一次復興會的大練兵,大剿匪的活動之後,各村年輕人參加民兵的熱情就更高了。
在這種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居然出現了趙家灘這樣的怪胎,這讓王書輝有些奇怪。所以他在問話的時候,在語氣上就顯得有些責怪的意味。
鄧大光和文明都是陝西的軍戶出身。(有些讀者可能會覺得奇怪,怎麼王書輝手下的流民裡總有軍戶啊。大家可以上網去查一查,在明朝這個歷史環境裡,軍戶中逃亡的人是最多的;軍戶在受災的時候,抗災能力是最弱的;軍戶在社會上的境遇是最慘的。所以,王書輝這裡的軍戶出身的年輕人是很多的。)
軍戶出身的人對於宗族其實沒有什麼概念。因為在各個衛所給軍官種地的,都是來自全國不同地區各個姓氏的中小家庭。所以,他們在面對趙家灘的這種抱團的宗族的時候,總有著狗咬刺蝟下不去口的感覺。這讓他們這一年過的很是辛苦。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聽到王書輝有些責怪的口氣,眼圈立即就紅了。
王書輝是當大學老師的人,他在大學裡和學生們是保持著距離的。在批評自己在大學的學生的時候,那些學生一般都是二皮臉,對於他的批評根本就不怎麼在意。所以,在面對學生覺得委屈,要流眼淚的這種情況,王書輝是沒有經驗的。而且,兩個十七八歲二十郎當歲的大小夥子哭鼻子的樣子,又不是小姑娘那種梨花帶雨的美好姿態,在王書輝眼裡是非常的難看的。
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沉默不語。在這種沉默中,兩個年輕人,從一開始的紅眼圈,變成了哽咽,又從哽咽變成了嚎啕,一直在那裡折騰了個七八分鐘,王書輝看了兩次手錶之後,兩人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你們有什麼想法,就直接和我講。有什麼委屈的,就直接和我說。不要這個樣子,什麼叫男兒有淚不輕彈都忘了麼。有事情就說事情,哭雞鳥嚎的算怎麼回事。”王書輝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讓他們這麼委屈。不過他也不打算助長他們這種大老爺們流貓尿的事情。
情緒平靜了的鄧大光和文明說了一些讓王書輝沒想到的事情。這兩個小子在面對趙家灘村的困難情況的時候,也到農委會那裡反映了。但是農委會那幾個人,也沒有實際操作過下面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沒什麼好辦法。在這種情況下,這兩個小子用了幾天時間,專門到附近的幾個村子向其他基地村的工作組取經。
還真別說,這兩個小子跑了四個村子,其中兩個村子是他們這種情況。不過,和他們不同的是,趙家灘是漁民在宗族族長的組織下和工作組對抗,另外兩個村子則是因為本村子的佃農並不多,家裡有幾畝地的自耕農佔大多數。這些自耕農在本族族長的帶領下和工作組對抗。
這兩個村子的工作組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採取了非常粗暴的辦法。他們用鋼弩和長矛,告訴了那些族長,誰才是村子裡的話事人。其中一個村子的一個大姓的族長被工作組以煽動鬧事為理由吊死。另一個村子則是對組織對抗的宗族暗中慫恿,之後在他們鬧起來之後,進行了殘酷的鎮壓。
鄧大光和文明卻覺得,採用這麼簡單粗暴的辦法,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他們更想用事實告訴村民,跟著工作組比跟著宗族更有好處。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們兩個也算是絞盡腦汁,最後才把注意打到了蒸汽船上。
聽了鄧大光和文明的話,王書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農村工作居然是這樣開展起來的。各個基地村,對於這種事情的上報,往往都是輕描淡寫,一句有人鬧事被平息,就完事了。之後就是各種建設成就的報告。
王書輝心裡不禁感到慶幸,多虧自己想到要到下面來進行考察。坐在辦公室裡看那些粗製濫造的表格和報告,哪裡會了解到農村工作的實際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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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王書輝下鄉記6
從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