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
人生路上諸多轉折點,投胎出生算是頭一個,然後大的小的各種各樣的事件轉折、成就了一個又一個絕對不同的人生。
岑染的人生最大的轉折點,在十歲。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恰恰好的知道發生了什麼,清楚的已經明白那樣帶來的傷害。知道是錯,卻無力挽回,直到漸漸的明白不能挽回,不值得挽回,無所謂挽回,以至最終的漠然一笑,如此而已。
算是一種童年傷害吧?
有點悲摧的名稱。
只是那得分跟誰比?
跟沈世雅這個倒黴摧的比,岑染勝在她目睹父親出軌的‘激情’從激動到爆發沒有超過三天,便被無比強悍的母親絕然封殺。方法很簡單,岑媽媽直接把岑染送到了舅舅家。然後……天下烏鴉一般黑。舅舅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甚至於那一片豪華小區內,幾乎家家如此。九十年代初,改革開放的最大‘閃光點’自此在岑染心中徹底定型。
可沈世雅不同,沈夫人的執著妄念、不甘失敗、無力挽回、自我浸淚導致了沈世雅的為母不平,強自出頭。試問一場心理年紀差了二十歲的戰爭,哪怕在雅典娜的公平秤上,沈世雅也毫無勝算。然後……悲摧的娃‘死’了!付出了最大的代價。一個十一歲女孩的鮮活生命便那般憤怨不甘的結束了,慘碧成朱。甚至於……岑染摸摸沈世雅這張清麗文貴的面龐,眼神冷遊。沈世雅最悲慘的地方在於,事到如今都沒有人知道她‘死’了。
岑染不能說,而別人也沒有查究到。沈夫人的一鈔醒悟’來得太晚了!
可是……如果父母的‘醒悟’來得太早了的話……
似乎更加悲摧。
那天是二月初八,鏡圓縣主滿月的大喜日子。
因是皇室此輩中的第一個孩子,哪怕只是側妃出生的女孩,滿月宴也辦得十分熱鬧。聽說京城裡但凡有些臉色,扯得上些關係的權貴人家都盡相爭著往東宮獻禮,可能進不去,但禮單總要表示一下的。畢竟今天的太子就是明天的皇上,景帝只有這一個嫡子,完全沒有競爭性的順位繼承。連景帝多少年都默許朝臣對太子的巴結,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那天東宮門前,肯定車水馬龍,繁華似錦。
只是好可惜,這中間沒有沈府的人。理由很強大:沈家離京的日子本來也是選在這一天的,卻因為突然斷掉的馬車橫軸而不得不延遲一日。
屋裡該收拾的東西都已經收拾起了,卻因為這事不得不再搬出來些。重複勞作,小丫頭們有些不高興,林媽媽怕吵著小姐看書,壓著聲音在一樓挨個罵。青沅和翠浼兩個在二樓寢室裡忙乎,從箱籠裡整理出晚上要用的,明天要穿的零七八碎。
一切一如往日,卻在午後突然發生了變化。
當時岑染才和周公搭上線,就被一聲巨大的轟炸聲嚇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隔了一會兒才見林媽媽和青沅翠浼兩個跑上樓來,三張剎白的臉,可見也是讓驚到了。
“聲音……象是……象是……”林媽媽結巴了半天后,才有些不可置信膽顫心驚的悄聲說道:“象是從城中傳過來的。”城中,五方之城,中心為主。那是皇城的地方,左右前後不是衙門就是宮所。那麼大的聲響從那種地方發出來?
岑染到盛華朝雖然已有一年,可基本上算是個正牌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偶邁。說實話,對於這種場面有些抓瞎。眨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的不明所以。林媽媽三個也讓嚇得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麼時,街上卻是突然亂了。鐵蹄荊甲的遊騎踏蹄聲帶著禁街鼓飛快的在大街小巷裡串了出來。原本還有些呆的林媽媽在聽到那禁街鼓居然響了五聲後,立馬臉色更白,可神智卻是突然清醒過來了。果斷吩咐青沅翠浼兩個給小姐整理裝束,到樓下提叫小丫頭整理箱籠。
這邊岑染才把衣裙穿好,王媽媽便已經飛也似的跑來了。半句閒話沒有,拉上岑染就往蔭玉閣外走。原以為是要往沈夫人住的怡暉堂,卻不料王媽媽居然左拐右拐,把沈世雅帶到正鶴堂了?
這是沈庭住的正院,自搬進沈府後,岑染還沒有機會一睹風采。怎麼今天就?
“小姐快進去吧。”
王媽媽今天走得飛快,被封建貴族生活腐化一年半的岑染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幾乎氣喘吁吁,還不等歇下一口氣,就讓王媽媽一把推進屋。
屋裡,只有兩個人。
沈庭和沈夫人。
岑染有些緩不太過來神,一則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則有些……第一眼看過去,象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