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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拍攝計劃在除夕這一天仍舊馬不停蹄地進行著,他們走遍了舊金山的大街小巷,父親留下的帶子裡的每一個畫面都如同壁畫一樣雕刻在知喬的腦海裡,漸漸地,她似乎明白自己想要些什麼,她開始有一種創作的慾望,想把她心中的世界展示出來。也許那還不成熟,也許還有待改善,可是她明白,自己想要那麼做,不是為了父親,而是她自己。

周衍出現在攝像機螢幕上的時候,仍舊時不時會讓她心動不已,可她只敢躲在鏡頭後面看他,不敢直視他任何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中午,大家都去街角的快餐店買三明治,只有知喬一個人坐著回看剛才拍下的畫面,謝易果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

“我是說,周衍。”

知喬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謝易果雙手抱胸,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翹起腿,抬起頭欣賞著舊金山那被薄霧籠罩著的城市上空。

“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就知道你們會是我在這個比賽中最大的對手。”

“你真正的對手是周衍,我充其量是他的助手。”

謝易果看著她,微微一笑:“你真這麼想?”

知喬點頭:“難道不是嗎?”

謝易果面帶微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她說:“你有一種更迫切更堅定的決心——想要贏的決心。”

“……”

“很多時候,我們是不是能夠完成一件事,並不止看我們是否有這種能力,而是要看我們有沒有義無反顧的決心。人如果想要成功,內心必須比他的外表看上去更強大。”

知喬不確定謝易果這是否是在讚揚她,可是她想,他說這些話,對她並沒有惡意。

“那麼我的內心比我的外表看上去更強大嗎?”

她問。

“嗯……”謝易果一臉“認真”地想了想,“算是吧。可是你做事往往還帶著猶豫,好像總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把事情做好一樣。”

“……也許因為我還不夠老練。”

謝易果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男人中少有的可愛——儘管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常常不那麼可愛——但他很坦然:“沒有誰是生下來就老練的,就好像我們的父母,在生第一個孩子之前,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勝任,可是當孩子真切地在他們手上哭鬧的時候,他們知道自己必須勝任。”

“……所以,你想說什麼?”知喬皺了皺眉。

“我想說的是,如果有什麼事符合你做人的原則,而你又很想去做的時候——只管做吧!”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他比周衍更讓人捉摸不透,可是他活得很自在,即使毫無保留地表達內心醜惡的想法時,也安然自得。

她不禁苦笑,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要總是抱怨自己活得不夠好,抱怨這世界的束縛太多,當你已經成為了某一種角色時,就好好地、安心地“扮演”下去,就好像謝易果,做一個“惡人”儘管有些時候讓人討厭,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不要期望自己既是蝙蝠俠,又是小丑怪客,人生中可以有各種不同的嘗試,但原則,最好只有一種——為了這原則,我們可以付出很多很多。

“告訴我,”謝易果說,“你的原則是什麼?”

知喬想了想:“做一個好人,能讓我愛的和愛我的人,都感到快樂。”

“哇哦,”他吹了一記口哨,“非常偉大的原則。跟你比起來我的原則簡直就是狗屁。”

“但比賽的時候我還是輸給你了。”

謝易果非但沒有表露出任何愧疚的表情,反而豪爽地哈哈大笑起來:“也許那是你還不夠老練。”

“……”

他笑夠了,就停下來看著她,用一種很少見的真切的眼神對她說:“事實上,我不認為你輸了。恰恰相反,我認為,贏的人是你。”

知喬怔怔地看著他,思索著他的話,好像開始有點明白,他眼神中的真切究竟是哪裡來的了。

空氣中又淅淅瀝瀝地飄散起雨珠,知喬連忙起身把油布蓋在機器上。遠遠的,周衍提著裝滿食物的紙袋向她走來。

這一次,他的手上沒有那把紅色的大傘,但依舊讓人印象深刻。因為從她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也同樣看著她,他們的視線穿過匆忙來去的人們的身影,交織在一起。

只是,比起幾年前的那個下著大雨的午後,此時此刻的他,眼裡多了一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