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於懷,他也知道這丫頭說想皇上辦了他並不是戲言,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秦禾晏。
他盯住她的眼睛半晌,終是開口道:“你真想知道?”
禾晏咬牙點頭,她倒是想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顧辭眼底並不見絲毫愧疚,他的目光掃一眼地上的鐲子,淡聲道:“先撿起來。”
禾晏心中尚有怒意,看他如此輕描淡寫更是怒不可遏,愣是站著不動。顧辭見她如此,也不與她糾纏,揚聲道:“謝琅,把她給本相帶出去!”
房門很快被推開,禾晏心底一驚,也來不及回頭忙彎腰將鐲子撿起來,說得有些發狠:“撿了!”
他的眸華淡掃,眼底已是滿意,便朝謝琅揮揮手示意他退下。禾晏鬆了口氣,見他已坐下,傾身將她拉過去,親自將鐲子重新給她戴上,言語間聽不出怒意:“要說貪官奸臣也是一門學問。只貪不作,實乃下策,便是蠢。邊貪邊作,只是中策,勉強算作不笨。貪歸貪,作要作,上下其手,上敬下慰,黑白自通,此乃長久之計。”
禾晏聽得快吐了,就一貪官汙吏,還洋洋灑灑這麼多大道理!
她咬著牙:“你有臉誇自己聰明嗎?”
他清淺一笑,墨瞳睨著她道:“那我且問你,皇上設立各司官職所為何事?”
禾晏瞪著他:“自是為國辦事,為民請命!”
他點頭:“那本相難道沒有做到?”
禾晏被他說得一噎,隨即才道:“那你也不能貪!”
他輕笑:“這是願打願挨的事,我從未向誰伸手,人家願給,我又為何不要?”
她氣得將手從他掌心抽出,惡狠狠道:“貪就是不對!我爹就不貪,我爹就是個正直的好官!”
“錯。”他被她一本正經兩眼通紅的樣子逗得想笑,“你爹只能說是個好人,卻不是個好官。”
禾晏的眼睛撐得越發大了,才要反駁,他已繼續道:“為皇上辦事是要辦漂亮事,倘若你爹辦事不漂亮,誰管他貪沒貪,正直與否?既然有比你爹更有能力的人在,皇上為何要退而求其次選一個空有清官名號實則能力不足的人?”
禾晏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又道:“皇上是明君,也愛惜人才,這才只將你爹貶去遼州,即便他不貪,也希望他能懂得為官之道。你爺爺雖愛子心切,但其中道理你以為他當真不明白?”提及秦秉,顧辭的臉色有些奇怪,他隨即又一笑,道,“若真不明白,他怎會同意我住在府上。”
是人都會生氣,卻仍懂得深明大義,這是他認識的秦秉。
禾晏原本怒氣衝衝想要同他理論的,卻不想到頭來竟然被他教育一番,不免心中鬱悶。
顧辭見她不說話,他也不在意,起身行至桌邊磨墨。待禾晏再看,見他已滿滿寫了兩頁信紙,不必問也知定是要送回京的。
禾晏雖魯莽,卻也知事有輕重緩急,悄然往前幾步,免不了開口道:“線索斷了,這一趟青州算是白來了。”
顧辭奮筆疾書幾行字,繼而放下筆,二人很有默契地並不再提秦裕的事。他將信摺好放入信封,低聲道:“我回來又想了想,徐太守也許還真的並不清白。倘若是魏王暗中屯糧,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也不無可能。但至少這一趟確定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的眸瞳一緊:“有人懷有異心。”
異心……他是指謀反?
禾晏大驚失色,糧食已出了城,去向皆有可能,那麼各位王爺、甚至是京中權貴大臣,誰都有可能是幕後推手!
顧辭將信封糊上,蹙眉道:“皇上原是想我暗中查雲記,不想倒是有這意外發現。”
“雲和呢?”
他搖頭道:“雲記並未牽涉其內,雲和答應繼續放糧救災。”
禾晏一怔,倘若與雲和有關,他拿了糧又救災,豈不是白忙活一場?她的心裡有些亂:“那這件事就不查了?”
顧辭遺憾搖頭道:“已是無從下手。搜查魏王府,眼下襬明不可能有結果。出了青州城,查哪位王爺?沒有證據,即便是皇上也不能擅自下令翻查。先回京再說。”
聽他突然道出“回京”,禾晏心下並無準備,一想起又要離開青州,不免心中不捨。
顧辭看她臉色便猜中禾晏的心思,想了想,到底有些心軟:“會再在青州待上一兩天,你若有哪裡想去的,讓謝琅陪你去。”
禾晏不快道:“青州我哪裡都熟,不需要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