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變了。”
容嬤嬤在一旁點頭道:“看似有理,實則無理。論親戚,終究是姑娘比寶姑娘近。”然後,看著沉吟的黛玉,問道:“姑娘別怨老奴多嘴,姑娘可也要住進去?”
黛玉一愣,道:“方才在外祖母房裡聽了這諭,我還沒說住不住,心裡正盤算著,只是覺得館裡幾竿翠竹隱著曲欄,極是幽靜,是個讀書的好去處,我極愛之。”
雪雁聽了忙道:“我卻覺得館姑娘住不得。”
容嬤嬤見雪雁第一個反駁,微微放心,面露讚許,難怪去桑家時,徐氏只留雪雁一人在跟前,果然是一心一意為黛玉,再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
黛玉問道:“如何住不得?還是別人先佔了?不曾聽說。”
雪雁伸出三根手指頭,道:“我說姑娘住不得館,其中原因有三。”
黛玉忍不住笑道:“那你就一個個說來聽聽,我雖喜歡館的幽靜,到底也得看你們的意思,若是隻我一人喜歡,你們不喜歡,住進去了,終究沒什麼意思。”
雪雁道:“其一,館雖好,到底太小了,統共就是小小的三明兩暗,地處狹窄,傢俱都是按著地角打的,咱們房裡有兩位教習嬤嬤,四個教引嬤嬤,一個奶孃,六個大丫鬟,六個小丫鬟,這二十來個人如何住?就是擠擠挨挨也住不過來呢!”
黛玉若有所思,點頭道:“你說得很是,咱們二十個人可住不下呢!”
雪雁再接再厲地道:“其二,姑娘大了,平素最該留心男女之別,若是寶二爺不曾住在園子中還罷了,如今偏也住進去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是本家的姑娘,並無妨礙,可是姑娘姓林,若叫外人知道,如何看待姑娘的聲名體面?姑娘如何對得起老爺的安排?”
一席話不啻雷霆之震,幾欲轟去黛玉之魂魄。
她細細一想,越想越覺有理,再看容嬤嬤聽完雪雁的話一臉讚許,就知自己想得不周。
容嬤嬤嘆道:“雪雁說得到底不錯,姑娘今年十二歲了,若是別人家的小姐,早已相看人家了,只是姑娘在這裡無人做主,才仍舊待字閨中。清白名聲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就是沒有什麼,只要姑娘住在園子裡,就有無盡的閒話可供外人嚼舌。”
黛玉緩緩點了點頭,看著雪雁問道:“你說有三個緣故,那一個是什麼?”
雪雁道:“我知道姑娘看中了館中的翠竹清泉,芭蕉梨花,粉牆修舍,那如詩如畫的秀美赫然就是咱們江南煙雨中的景兒,竹節心虛,乃為君子,姑娘聽著風過竹林和水激碎玉之聲,倚著茜紗窗看書觀花,再養一隻鸚鵡在窗外,的確是人間仙境。可是姑娘素來體虛氣弱,不慣涼意,那地方只能擺几案床榻,不能設炕,竟不適合姑娘住呢!”
最美館,她明白北方乾冷,黛玉習慣居住在水汽繚繞龍吟細細的溼潤之地,和江南彷彿的館就成了首選,但是畢竟黛玉身體不好,即使喜歡也不能長居久住。
容嬤嬤在一旁點頭贊同,雪雁字字句句說得都有條有理,全為黛玉著想。
黛玉當然明白雪雁說的有理,可是心中十分不捨,臉上就流露出來,掙扎半日,低聲道:“我實在是喜歡館,住在那裡,就像是回到了家鄉似的。況且娘娘下了諭,我若不住,豈不是與之相悖?反讓這裡人說我輕狂?”
容嬤嬤卻道:“姑娘不必怕人說,這諭上只說讓寶姑娘等進園中居住,不可禁約封錮,又命寶二爺隨著進去讀書,哪有提起過姑娘隻言片語?因此姑娘說不去,也是理所當然。”
雪雁贊同道:“我和嬤嬤一樣的想法,橫豎娘娘又沒有特特指明姑娘必須進去住,姑娘去可,不去亦可。再說了,老太太疼姑娘,姑娘求老太太把館留給姑娘做書房,難道老太太不答應不成?館既是讀書的好去處,那就留作讀書之地,豈不甚好?”
除了黛玉,別人確實不配住在館裡。
黛玉思索了一番,歡喜道:“你說的很是,我這就跟外祖母說去。”
匆匆到了賈母房裡,只見寶玉剛從賈政房中回來,立即問她道:“妹妹住在哪裡?”
黛玉不答反問道:“二哥哥打算住在哪裡?”
寶玉笑道:“我住怡紅院,妹妹就住館裡如何?那裡只妹妹配住,咱們又近又都清幽。”說完,不禁手舞足蹈起來,遙想大好前景。
賈母坐在上頭聽了,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黛玉一聽寶玉住在怡紅院,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住在館裡了,便沒有回答寶玉的話,只依到賈母身邊,道:“我捨不得外祖母,我要留在外祖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