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低低地把於連生的來意說了。
不及聽完,黛玉臉上已然變色。
黛玉自小被林如海當做男兒教養,比雪雁想得更多些,她臉上閃過一絲惶恐,道:“說聖怎麼會突然想起來?一個女孩兒家,無依無靠的,除了父親的餘蔭一無所有。”
雪雁道:“想來就是因為老爺,姑娘方聖跟前掛了名兒。”
黛玉閉上眼睛,掩住眼裡的淚光,輕聲道:“聖做主,可不就是的福分?這下不必擔憂府裡將打發了。既然聖垂詢,就實話實說。只是外祖母終究不容易,有些事兒心裡明白,就想著往好處說,咱們不能給外祖母府上添了煩惱。”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原本只道府裡已夠讓自己艱難了,再沒想到外面的事情反而更加難以琢磨。
黛玉料想到了這件事給當今帶來的好處,不然,她一個孤女憑什麼讓當今記著?
雪雁嘆了一口氣,摟著黛玉的肩膀道:“姑娘別太憂心,聖做主,總比府裡將來胡亂給姑娘做主強些。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姑娘放心罷。”
黛玉點點頭,道:“快去罷,別叫於公公久等。”
雪雁又安慰了好一番,方到於連生跟前,將黛玉所得財物一一告訴她,說得並不細緻,只說了大概的數目,道:“因當初公中賬冊被老爺不小心燒了一部分,故不知到底有多少東西,如今雖說府裡花掉挪用了些,下剩的只有這麼些了,老太太又添了些給姑娘,可們老爺另外還給姑娘悄悄留了些東西,榮國府裡並不知道。”
她說得很模糊,外不知的話,只當她說的是林如海臨死前交給黛玉的那一部分珠寶書畫古玩,畢竟黛玉回來時,行李多了許多,顯然其中有林如海留下的東西。
於連生細細記下,又問了許多問題,直到雪雁說得口乾舌燥方止。
話裡話外,雪雁終究沒有給榮國府再添惡名。
於連生回宮後如何回話,雪雁一概不知,正告訴黛玉自己跟於連生說了什麼,話到中途,忽然聽通報說:“史大姑娘來了,老太太房裡,老太太叫林姑娘去呢!”
主僕二隻得掩下憂思,先往賈母房中來。
二去的晚,比寶玉還遲一步,不知先頭眾如何說史湘雲的,只見她兀自大說大笑同寶玉說話,一身紅裳,臉龐卻比紅裳更加鮮豔,黛玉無心和她說話,便坐賈母身邊,湘雲拿著手帕子,挽著一個疙瘩,道:“給襲姐姐帶好東西來了。”
寶玉提起上回絳紋石的戒指好,湘雲開啟手帕一看,正是四個戒指。
見到這一幕,雪雁心中好笑,面上強忍著。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她幾年前就等著這一幕了,誰讓她背後抱怨黛玉,難道黛玉就該給襲戒指兒不成,就是給丫鬟,也是她們該得而不是襲。
果然聽到湘雲道:“襲姐姐一個,鴛鴦姐姐一個,金釧兒姐姐一個,平兒姐姐一個。”
別猶可,唯有琥珀站賈母跟前,聽了臉上很是不樂。
琥珀賈母跟前僅次於鴛鴦,說話肆無忌憚,上回雪雁送扇子,她們八個大丫鬟都得了,只鴛鴦的扇墜略好些,那也是理所應當,各處第一丫鬟也得了,亦有道理,到底一個沒落,不想史湘雲這回來了,居然只給那四個。
等史湘雲去見鳳姐和李紈等並往園子裡去,琥珀立時便廊下拉住雪雁抱怨。
對於琥珀,雪雁也不是很喜歡,她記得琥珀後來和史湘雲黛玉跟前來往地說黛玉嫉妒寶琴,她急著去陪黛玉,故笑道:“姐姐什麼好東西沒有?還意這麼一個戒指兒。姐姐若是喜歡,有一個是上年姑娘給的,拿給姐姐戴。”
琥珀身上很有榮國府丫鬟的脾氣,敢於指責諷刺年輕主子,道:“說的何曾是戒指兒?鴛鴦姐姐是比不得了,難道還比不得別不成?從前瞧著史大姑娘倒好,現今做事也有個眉眼高低了,可不是想著她們都服侍最尊貴的主子,給她們東西,好替她說好話兒?”
琥珀跟隨賈母日久,知道自從寶釵生日起,賈母待史湘雲大不如從前。
不僅她惱了,連別處的大丫頭們也惱了,可是她們比不得這四個,不能如琥珀一樣抱怨,只好作罷。唯有金寶知道訊息後,狠狠地邢夫跟前告了一狀,別比不得,難道她作為邢夫的第一大丫鬟,還比不上王夫房裡被攆出去的金釧兒?
邢夫最厭別小瞧了自己,聽了金寶的話,亦生出不喜。
卻說湘雲見過鳳姐,說笑一番,又去李紈處,李紈神色淡淡的,不是很熱絡,湘雲只坐片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