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我們都不是瞎子!”
常氏一時得意,沒有防備長氏突然出手,立時便捱了好幾下,疼得她連連閃躲,呲牙咧嘴地道:“二嬸子,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多管閒事作甚?”
長氏冷笑道:“這是我們趙家的事,你們是哪一門子的趙?我們趙家可沒你們這些人!”
說完,扭頭朝族中旁觀的婦人們大聲喝道:“還不過來攆走這個潑婦,自家兒子動不得她,難道咱們娘兒們動不得?別等他們壞了雲哥兒的喜氣!”
話音一落,幾個常在田裡耕種勞作的粗壯村婦過來,扭著常氏往外拖。
趙銳先前只是看著父母捱打,自己剔了剔牙,他怕自己過去也會捱打,沒想到趙家竟然真的翻臉不認人,村婦扭了他娘,族中子弟拽了他爹,他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離了這裡,哪裡能填飽肚子,眼珠一轉,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趙老太太跟前,哭道:“奶奶,奶奶叫我回來罷,我們現在苦得很啊,孫子我到現在都還沒娶上媳婦,三弟的兒子都好幾歲了!”
趙老太太正在抹淚,聽了這話,抬頭看他,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神情猥瑣,舉止荒疏,哪有趙雲之俊美,趙鋒之儒雅,再想起他們一房做下的惡事,不禁心生厭惡,爾後扭過頭去,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們自己做的孽,自己受著罷!天理迴圈,報應不爽,總不能因為你們幾個壞了族中子弟的前程。”
聞得老妻沒有姑息他們,趙老爺子微微放下心來,揮手道:“把他們都攆出去!”
立時過來幾個人,將趙銳拖了出去。
長氏跟在後面追打了一陣,方略略解氣,回來便聽趙老爺子向今日來的親友等人告罪。
趙老族長拍了拍他的肩,嘆道:“哪家哪戶都有幾個不肖子孫,你心裡有數便是了,讓你親自打攆兒子,我也知道你心裡的苦。”
趙老爺子聽了,苦笑不已。
長氏等人都過來安慰趙老太太,韓母指著長氏手裡的雞毛撣子道:“眼錯不見,這才看出是紅綠兩色,你從哪裡拿來的?別是新房裡的陪嫁罷?”
長氏一怔,看著略略有些彎的雞毛撣子,似乎在追打之時還掉了幾根雞毛,臉上不禁一紅,隨即理直氣壯地道:“拿著雲兒媳婦的陪嫁給雲兒出氣,難道雲兒媳婦進門了還怨我不成?”說完,不同眾人說話,加快腳步進屋,將雞毛撣子放回原處。
一眼瞥見豆子仰臉看自己,長氏道:“看著我做什麼?”
豆子年方四歲,也是今兒的滾床童子,穿著紅襖綠褲,十分可愛,捧著臉道:“太奶奶,你動了新嬸嬸的撣子,等新嬸嬸來我就告訴嬸嬸,叫嬸嬸給我糖吃。”
長氏撐不住一笑,聞得外面一陣鞭炮聲響,便知新人到了,抱著豆子出去,途中道:“一會子別忘喊嬸嬸,討你嬸嬸的喜歡,你嬸嬸有見面禮給你。”
豆子用力點頭答應,喜得眉開眼笑。
眾人多已出來,彷彿趙啟鬧事沒發生過似的。
京城距離趙家所在的八景鎮較之榮國府和周家遠了十倍不止,雪雁坐在轎子裡只覺得渾身痠痛,好容易方等到花轎停下,轎門卸下,又有小手拽了自己的衣袖三下,和黛玉成親時差不多的禮數,雪雁臉上一熱,忙下了花轎。
眾人見她一身鳳冠霞帔,霞帔上光暈流轉,更顯得身姿嫋娜,風度翩然,雖未見到紅蓋頭下面的容貌,但是瞧見她皓如白玉的一雙小手,便知長相生得必定不俗。
趙老太太見過雪雁倒還罷了,韓母卻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見她舉手投足間和鎮上的人大為不同,便暗讚了一聲。
拜堂的禮數和黛玉成親一樣,禮畢送入洞房並揭開紅蓋頭,其繁瑣亦難以盡述。
房內本有許多親友女眷過來看熱鬧,眼見雪雁生得粉面桃腮,若嫩柳鮮花,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不覺一怔,再看趙雲臉上的深疤,心裡不免有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之感,若是去了他面上的疤,真真是一雙天造地設的璧人,可惜了。
雪雁受各人打量,微微低著頭,並沒有說話。
長氏先大聲讚了一句,問豆子道:“豆子,你說新嬸嬸好看不好看?”
豆子睜大眼睛,點頭道:“好看。”
長氏又問道:“你說你大叔叔有沒有福氣?”
豆子道:“有!太奶奶,什麼是福氣?我也要。”
眾人聽了,登時轟然一笑,道:“你這麼個三寸小豆丁,這麼早就想著娶媳婦了?還得等十來年才輪到你有福氣呢!”
豆子眨眨眼,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