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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部分

倪二嘆了一口氣,便起身告辭。

寶玉亦起身送他出去,回身只覺得飢腸轆轆,自去取了一碗昨日剩下的冷粥就著酸齏,蹲坐在門檻上吃,剛吃了半碗,便聽襲人麝月哭道:“二爺就吃這個?”

寶玉抬頭看到麝月扶著寶釵,襲人帶著丫頭,烏壓壓地站在門外。

蔣玉菡站在旁邊,見到寶玉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亦覺悲慘,只見襲人拿著手帕半掩著嘴,哭道:“二爺出獄也有幾個月了,怎麼不去找我們?寶二奶奶為了等二爺,一直在京城,沒有跟著大太太等人一同回鄉。若不是今兒麝月出來買菜遇到司棋,聽說了寧榮街發生的事情,我們還不知道二爺竟做起了打更的活兒,讓區區一個金榮那樣玷辱欺凌。”

寶玉看了蔣玉菡一眼,長嘆道:“我如今還有什麼顏面見你們?”

寶釵姍姍近前,柔聲道:“咱們家落得如此,並不是二爺的不是,二爺何必在心裡怨自己?二爺跟我回家罷,咱們一同等著太太回來,二爺住在這裡,不但我們心疼,就是太太知道了,必定也心疼二爺。”

寶玉凝視著寶釵,並沒有說話。

蔣玉菡卻道:“人人都記掛著二爺,二爺還不回家?”

寶玉聽了,仍是默然不語。

襲人拿著手帕拭淚,上前勸道:“二爺,我知道二爺心裡苦,只是已經這麼著了,凡事不能怨天尤人,竟是好生度日才是。寶二奶奶和麝月兩個人過得也苦,二爺回家方能好些,竟是早些團聚罷,太太知道了,心裡也歡喜。”

寶玉聽她提起王夫人,不由得長嘆一聲,眾人見他面上略有鬆動,不由分說,連拉帶拽地簇擁著寶玉回家,燒熱水給他洗澡更衣。

蔣玉菡瞅了襲人一眼,道:“你怎麼不去服侍寶二爺?”

襲人見寶釵麝月都在裡間忙碌,忙笑道:“咱們供奉二爺和二奶奶過日子,已經十分盡心,就是外人知道,也挑不出咱們的不是。我如今不是二爺的丫頭了,如何能進去?我眼裡心裡唯有大爺,只是大爺不知罷了。”

蔣玉菡聽了,眸光卻是微微一暗。

襲人若是十分忠心,自己也能高看她一眼,只是她這麼說,倒有幾分忘舊,似乎供奉寶玉寶釵等人只為了名聲,但是蔣玉菡卻不知話中有幾分真假,誰不知道她原是寶玉心裡的寶貝,連薛蟠和錦香院裡的雲兒都知道。她現今行事算什麼?若是一心一意和自己過日子,怎麼還記得寶玉?若是記得寶玉,如何又在意名聲?

蔣玉菡雖曾恨過寶玉在忠順王府長史官跟前吐露了自己的所在,但是畢竟和寶玉情分不同,且也知道寶玉的心性,倒也沒有怪他,反在娶妻之時,見到自己當年送給寶玉的大紅汗巾子,明知襲人跟過他了,仍舊對她十分溫存體貼。

襲人不知蔣玉菡的想法,只覺得自己做得兩全其美,既承了蔣玉菡之情,也對寶玉盡了昔日之心,雖然她知道自己已經嫁人,但是到底自己先跟寶玉有了*之事,如何能忘。

等到寶玉洗完澡出來,渾身煥然一新,雖然清瘦憔悴,又受了傷,卻難掩秀色。

襲人目光掠過寶玉頸中,忽然道:“二爺的玉呢?”

寶釵這才發現沒有見到寶玉的通靈寶玉,忙問玉的去處。

寶玉淡淡地道:“人都從牢裡走了一趟,什麼東西還能留得住?不過是一塊石頭,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你們不必問,問了我也不知道。”

寶釵眼圈兒一紅,轉頭掉下淚來,隨即拭去,不願讓人看到。

蔣玉菡卻催促襲人道:“二爺回來了,咱們該回去了,讓二爺好好歇息罷。”

襲人聞言答應,方向寶玉寶釵告辭。

周家當初安排了住處,同時也有衣食,但是周家畢竟不是正經親戚,而且黛玉遠在西海沿子鞭長莫及,因此衣食不足以她們長長久久地過日子,寶釵縱然落魄,也不願處處受人接濟,便同麝月做些針線活兒賣,有薛蝌留的銀子,還有迎春常照拂,日子也過得去。

接了寶玉回來,寶釵麝月二人都覺得歡喜,只盼著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襲人也暗暗放下心來,倒常和蔣玉菡供奉他們衣食。

寶玉並沒有辭了打更的活計,每晚仍舊出去,一早回來,不管寶釵如何勸,他都拿定了主意,若是寶釵勸得狠了,便道:“既覺得打更不好,我不回來便是。”

寶釵聞聽此言,再不敢逼他。

展眼出月,寶玉去獄神廟裡探望鳳姐,因有賈芸和倪二等人的緣故,寶玉又在這裡住了一年多,彼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