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料。用狼毫筆勾好線,選了只不太軟的羊毫筆染色。
溶月畫的粗糙,像是有些急躁。半個時辰就將畫卷好,叫了黃總管來,讓他呈給皇上。黃總管對帝后關係融洽,很是樂見其成。盛滿笑容的臉像是剛出鍋的饅頭,因為空氣冷,到是白的讓人覺得少膩。
黃總管急匆匆去到瑞景軒,卻沒能立刻見到皇上。聽饒公公說,皇上在接見齊大人。便猶豫著把畫交給他。
留金聽說是皇后送畫,毫不猶豫接過。想到皇上這幾日雖不去春暉堂,卻天天聽大皇子絮叨皇后……他不由暗自鬆氣。
鄢祝融和齊鑑在書房敘談良久,還賞了飯。直到華燈初上,留金才找到機會,把畫呈給皇上。鄢祝融連著數日冷著皇后,乍然聽到皇后給自己送來副畫。一時竟意恍惚;朦朧清晰跳出真切,隱隱像是激動。
鄢祝融坐著的身姿微滯,掩飾不住的急切迅速開啟手中畫卷。小小薄薄的一張,有惹人愛憐的巧致。入目就是香霧空濛月轉廊,石綠色燈盞外是束硃砂豔開的海棠。
鄢祝融心頭突跳!
皇后是在邀他,秉燭夜談?
鄢祝融盯著案上薄畫。幾日來,心中那根緊著自己的線,像是離鉉的箭,終於射了地。不再懸著,有轟然輕鬆的釋然。還未待他細辨心底湧出的意悅所謂何來?新的猶豫就惱上心;莫非就這麼輕易應了皇后?那自己這些日子對她束之高閣的冷淡又算什麼?
鄢祝融突兀起身,在地毯來回渡步。心中卻對自己更多陌生的陌生;自己如何會這麼瞻前顧後?
不過是個女人!
鄢祝融咬牙回到案前。慌慌把那畫掃到一旁,像是不使些蠻力,就不好表現他此刻的不滿。鄢祝融臉上漸漸帶出隱忍的暗光,像是不緊抿著下頜,他的意志就會動搖到決心。
一旁的留金滴流轉著眼睛,不放過皇上每個細微的舉動;數次撲捉皇上幾次三番,批閱奏表的餘光在掃那畫,留金索性閉眼垂頭裝作不見。就在他開始打盹、漸入夢境時;突然被皇上的聲音驚醒:
“現在什麼時辰?”
留金打個激靈,猛地清醒;瞄眼琉璃沙漏;
“回皇上,戌時一刻”
留金久沒聽到皇上應聲。抬頭去看,見他凝眉一副沉思表情。留金忍不住捂嘴打哈欠,聲音不大,卻是被鄢祝融聽到。留金見皇上突然朝自己看來,閉緊快要被哈欠撐開的嘴。人卻被氣憋的漸漸漲紅臉。
留金忍耐強撐片刻,卻發現皇上的目光穿過他望向別處。像是根本沒注意他是在哈欠還是哈哈。得到這個判斷,留金才放心地捂嘴,忙不迭地噗噗悶哈著想要打個痛快。
哈欠是接二連三,留金垂頭的眼角卻突然飄過一抹赤黃鞋履。抬眼急看,正是皇上大步從他身邊而去。
留金愣過,措手不及地跑著跟前:“皇上,您這是?”
“你下去吧!”
留金錯愕,直覺不妙。急忙撒腿追上去:“皇上,奴才錯了,下次不敢……”
剛跑一半,就聽皇上在吩咐侍衛:
“抬暖轎來,朕要去春暉堂。”
留金卡上嗓子,看著皇上帶著十多個宮侍消失在夜色;舒了口氣,慢慢迴歸虛驚一場的慶幸。
溶月拿不定主意,皇帝會來還是不會來。因為這樣的模稜兩可,使等待的滋味被支離。夜色漸黑,溶月心中失算,預感皇帝不會來。她自己也知道對於以後的路,不來也許比來更要簡單。但微也失望。不僅自嘲,女人總是忍受不了拒絕。
念頭一閃,溶月即怔。驚訝索問,這麼患得患失,竟跟戀愛中的少女一般!
旋而又失笑,真真假假,不過是圖個安穩。
溶月這裡還未來就梳理更多,那個等他許久的人卻悄然而至。像是命運嘻戲著突然給溶月出道難題。
但見與不見,皇帝的腳步,已在由遠及近。
鄢祝融一路疾行,是時間感染了情緒。想見皇后的迫切變成一壺燃薪的熱水,在他邁身寢室、看到她俏立面前時,終於燙出沸騰。多日的煩惱就此灰飛煙滅。一切都在看到她的眼睛、她的人、她的全部時,塵埃落定,化作輕羽化作清風和細雨,更加顯得這幾日多餘的傻氣。
鄢祝融細細凝視咫尺之遙的皇后,黛眉下的大眼澄亮閃著瀲灩,翡翠撒花皺裙引他視線一路攀向蜜合色綾祅。髮鬢的瑪瑙點翠簪子瑩潤圓潤,分明靜止,但隨她盈盈笑意在唇邊蕩起,彷彿也被波及晃開,讓人懵然有幻覺的迷眼。
鄢祝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