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影兒,知道他受了傷,又是藥又是湯,把他也當作小月子待。
鄭衍得了甜頭,才知道媳婦竟吃這一套,怪道說女人都是紙作的老虎,看著厲害,拿蜜一糊也就輕輕放過他了。
只做個病體難支卻還日日問候她的模樣來,東間是做小月子,西間給他養病,他走馬慣了,若真起不來便罷了,偏偏是裝病,又怎麼受得住,先還乖乖趴著,等過得兩日,忍不住就想往外頭跑。
明潼根本不曾把他放到心上,總歸是作戲,難道還死揪著不放,同他你來我往了兩日,恨不得他早早出去,傷處連皮兒都沒破,更別提什麼結痂落痂了,她卻備得藥油,說是怕他癢的難受再把傷處抓破了,讓竹桃時時絞了浸了薄荷汁兒的水給他,好讓他敷在傷處上。
竹桃兒在家時便聽說三姑娘厲害,等後來知道她落了胎,心裡還慨嘆一回,知道自個兒是作妾的,不過把這段兒圓過去,等三姑娘養好了身子,她也就沒了用處,可為著不嫁給四十歲的老鰥夫,不叫弟弟這輩子都沒出息,她什麼都能豁得出去。
別個替她不值,這卻是她唯一的出路,若不是有這樁事,她只怕就是這命了,心裡感念紀氏的恩德,也知道弟弟往後前程如何,還得看她這“差事”當的好不好,十二分的用心,明潼叫她往東,她便不敢往西。
雖叫她在鄭衍跟前露臉兒,她也不敢露出輕佻的樣子來,回回往鄭衍跟前去,都垂著頭不敢抬起來,身上還是紀氏給她預備的青綠衣裳,連胭脂粉也不敢搽。
鄭衍連竹桃的模樣兒都不曾看仔細了,他一門心思想著外頭的觀蓮節,曹家蔣家說要去去湖上泛舟看蓮,送了幾回帖子來催,他那身子又怎麼還躺得住。
帖子送進來,明潼先已經看過,知道他長吁短嘆是為著什麼,吩咐了小廝又給他預備了衣裳,趕了他出去:“我作小月,你也作小月不成,外頭總要交際,你不去當差,別個替你輪值,也該回請一番才是。”
鄭衍只把她看作天上有地下無,滿口道:“我不去,陪著你就是了。”心裡總歸想去,明潼拉他坐過來,伸手捏了他的耳朵,輕輕一扯:“去歸去,若叫我知道有陪酒伴唱的,看我把你耳朵也給擰下來。”
鄭衍就喜歡她這模樣,又甜又辣,不能辣得過份傷了喉嚨,又不能甜的太膩失了胃口,他立時打得包票,絕不要那陪酒的,明潼把臉一扭:“你倒有地方去,我這頭還沒躺完呢,娘就叫我管家了,沒趣兒。”
鄭衍才得著好處,聽見她嘆便道:“這有什麼,我來說你身子不好,再修養修養,娘閒著也是無事。”明潼這給他一個笑臉兒,妻子不體貼連著親孃也不體貼,只等她有了兒子,這個男人她連看也不想看一眼。
鄭衍得著笑容,這才換過衣裳,頭上戴著玉冠身上穿著天青色織金緞的袍子,襯得身長玉立面似敷粉,風采翩翩,這才騎著馬出去了。
眼看著他出門去,明潼長長吁出一口氣來,拉開床邊的格屜把書拿出來,把夾進去作書籤的那隻素面兒金扁簪取出來,眼睛落到那頁泛了黃的紙上,皺著眉頭細看。
只說是鑄寶劍的,上頭也確是寫得的配方,可那一長串兒的記號,她卻不識得。明潼是想著能鑄了劍來,獻給成王的。
鄭家那寶劍,她曾經見識過,吹毛斷髮最是鋒利,既是當世無二的寶劍,若能造出來,或是拿這材料打得寶甲,獻上去也算大功一件,旁的她不知道,以她的身份也看不見戰報,卻知道外頭傳成王身死時,他是在守孤城,想來必是十分兇險的。
她費心瞧得這個,上頭那一長串的記號卻是看不明白,恨不得立時就能起身,往天一閣去,再找找可有留下旁的來。
鄭衍到了地方,才剛下馬就見繫著一艘畫舫,曹震曹霆的小廝正在船頭上等候,見著他來趕緊跳上來迎:“世子往這頭來,咱們大爺二爺正等著呢。”
眼看著懸得紅燈起了彩幡張著豔幟,不必看也知道里頭有些什麼,鄭衍哪裡知道他們會包下一花舫來,正自躊躇,他身邊的小廝長隨便拉扯他:“世子,夫人可特意吩咐的。”
鄭衍臉上掛不住,覺得在個奴才跟前丟了臉面,反身踢了他一腳:“我又不叫妓,有甚要緊了。”
才跳上去,裡頭掀了水晶簾兒,出來個抱了琴的丫頭,生的粉面桃腮,衝他偏頭就是一笑,聲音軟的滴水:“少爺請。”
不過是個丫頭就生得這般顏色,那裡頭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兒的美人了,鄭衍心裡還想著答應了明潼,卻又想著不過看一看,薄紗簾兒掀開來,一陣香風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