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快追上去!”眾人跟在她們後面跑了出去。
茶館外是京城主街,因著尋常人家的馬和馬車都不許入內,良月的馬車並不在附近。一道出門的僕從有點兒身手,他們試圖攔住眾人好教良月離開,可很快他們自己也動彈不得了。
原想著出了門能混進人群裡,可追著她們的人大聲喊著“抓住那個蠻子女人”,追著她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你先走,去找忠叔。”良月低聲對招娣說道。那人的目標只是她,不是招娣,在他們尚未想起招娣之前,招娣得趕緊脫身。
招娣是個果斷的,知道她們兩個在一起興許誰都跑不了,立即彎腰從腿上解下一把匕首塞進良月手裡,自己則拐進了一旁的小巷子。
有幾個人發現她選了不同的路,追了過來。招娣自幼頑皮,上樹掏鳥蛋下河捉魚的事沒少幹,這幾個人她還不放在眼裡,不一會兒就被她甩掉了。忠叔出面管用麼?招娣斟酌了片刻,搶了一匹馬來找李隱玉了。
李隱玉聽完,突地籲停了馬。
招娣不解:“李將軍,你怎麼不走了?”
“這件事涉及的人多,我一人出面並不管用,須得找別的人幫忙。你先去良月家中尋忠叔,看看他有無別的法子;我去找管用的人!”說著他調轉馬頭,往另一邊去了。
“可良月姊姊她……”招娣在他身後大喊。
“你要相信她!”李隱玉人走遠了,聲音也遠了。
良月今日穿得簡單,可女人的裙衫再簡單,也不是為了讓人一路狂奔的,好幾回她都險些因踩到裙角摔倒,她便乾脆抽出招娣的匕首,將裙子割下一截。
所幸她因著過去的經歷,並不是只適合靜坐賞花的女人,藉著街上人多,她並沒有叫人抓住。有幾回眼看快被人抓住,她便取下一兩件首飾扔出去,趁著眾人哄搶的機會又跑開了。
按說她也可以不必跑得這麼狼狽,她多少有些人脈,可京城的人是什麼樣子,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不會天真到以為他們抓住她會送往官府,她一個女人面對這麼多毫無理智的人,一定會吃虧。
經過幾回設計,跟在良月身後的人少了些。一直找不到適合藏身之處,良月只能不停地向前跑,幸運的是她對京城極為了解,不曾跑到死衚衕裡叫人堵住。
可就算自己不去死衚衕,別人也可以將一條兩頭通路的街堵成死衚衕。
身前是人,身後也是人,路有點窄,不用很多人就能將兩端堵得死死的。
從前一心想從阿骨那裡逃出來時,這樣的場景遭遇過許多回,是以良月並沒有慌亂。她只是立即開始考慮後路——她不能真的只等著忠叔想辦法。
“賤人,看你還往哪裡逃!”指認她的那個人氣喘吁吁的趕上來,正氣凜然地指著她喝道。“她仗著自己長了一副好皮囊,慣會蠱惑人,蠻子阿骨都死了,她還活得好好的。咱們可不能把她交給官府,她能活到現在,說不得就是那些大老爺們被這妖女迷惑了,才放任她如此……”男子鐵了心要她死,煽動人們私下殺死她。
為了聽清他說什麼,人們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良月見縫插針地開口:“楊素,四年前你拿次等的料子冒充上好絲綢欺騙阿骨,若不是我出手相助,你險些要被阿骨扒皮的事,你可還記得?”
同蠻子有交易又有機會在阿骨身邊見到她的中原人並不多,良月方才一邊逃一邊回憶曾見過哪些人,總算叫她想起來了。
她用了很大的聲音,只有這樣才能蓋過楊素,叫別人聽到。
“你胡……”楊素以為她已經嚇壞了,沒想到她不光搶話反駁,還倒打一耙。
然而良月搶到了時機,自是不會輕易讓回去的。
“你當初給我磕頭道謝,承諾回到中原一定想法子救我出去,可後來你又跟蠻子做買賣,卻假裝不認識我。如今你為了不叫人知道你跟蠻子做買賣掙黑心錢,就要慫恿人打殺我,這就是你感謝救命恩人的方式?”良月一邊抹淚一邊說:“你就不怕以後要下阿鼻地獄?!想我在蠻子手底下救了那麼多中原人,卻沒有一個人想法子救我,若不是李將軍大破蠻子,只怕我就老死在那邊了。”
便是道理站在她這邊,眾人也未必會聽;可若是一個柔弱女人的哭訴,總會有人要心軟的。
於他們而言,女人強出頭就已是錯;唯有不逾矩的女人,他們才會信。
“你們……你們別聽她胡說!”楊素慌了,大聲叫嚷。
良月哭得更厲害:“你們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