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昌那廝說他傳出去的話是族中女眷從世族婦人之中聽聞的,而那世族婦人是從宮裡貴妃娘娘處聽到的,李隱玉起先還不信,動用了些非常的手段才知確實如此。
他家這個老給他找麻煩的貴妃堂姊給他挖了個大坑。
李貴妃倒是沒想到他要說的事情關涉到另一個女人。
“良氏阿月……莫不是近來引得半個帝京的女子出門都棄了帷帽、還穿戴男子服飾的那個良氏女人?”整個皇宮裡,就數李貴妃的訊息最靈通,無論宮裡還是宮外的事情,但凡傳到後宮裡,她一準是頭一位知道的后妃。“你同她是何關係,為何特意來問?”訊息靈通之人,腦子也泰半活絡,李貴妃只一眼便猜到這個良氏女人對堂弟而言不一般。
是以她將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嚥了下去——要是說出來,這個二愣子指不定能當著宮人的面對她不敬。
李隱玉沒想到良月這麼有名:“不錯,正是她。”
“本宮同她並無淵源,豈會說那樣的話……”李貴妃琢磨了一下,記不起曾在什麼時候這樣評價過一個女人。
“約莫十年前。”李隱玉提醒她。
“十年前?”李貴妃更迦納悶了:“十年前她可不似如今這樣出名罷,本宮怎會記得?”
“娘娘,莫不是十年前號稱帝京第一美人,還曾作了三十韻《詠雪》的良氏阿月?”李貴妃沒記起,她身邊的嬤嬤倒憶起了這麼一個人:“娘娘不是曾想說給李將軍為妻,可後來又聽聞她品行不端,才作罷了。”
“有這回事?”李貴妃皺著眉頭想了想,忽地合掌訝道:“本宮記得了,確是有這樣一個人。本宮原想著她可算得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子,配你勉勉強強,還特意詔你入宮,問你是否有意。當時,是你告訴本宮,那女子素行輕浮,並非佳偶。”
李隱玉不記得自己如何離開了皇宮,又如何走到了垂滿九重葛的深院門前。
他想為她洗脫汙名,在這吝於寬容的京城為她拓寬路途,才去深究當年是誰蓄意害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毀了她的聲名、令她半生坎坷的那個人,竟是他自己!
他有何面目再靠近她,又何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還她清白?
心靜難亂總是旁觀者,一旦陷入情之一字,便是落刀不瞬的鐵血將軍,亦未能冷靜如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依夢境照實寫,或是直接略去,讓男女主直接HE,某魚糾結了很久。
之所以還是寫了,是因為夢裡這一段實在狗血得心疼。
不能只虐我一個,so……(頂鍋蓋逃走)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一段情節很重要啦~
☆、第二十一章
還有幾日李隱玉便該回到駐馬鎮,他的父母卻發現他開始徹夜不歸,宿醉酒樓。李隱玉不肯對他們解釋箇中因由,李令尹幾經打聽,才打探到他曾去過宮裡,見了李貴妃,從宮裡出來後就這樣了。
李令尹當即叫妻子去了一趟皇宮,聽來一個耳熟的名字——良月。
那個害得韓青幾乎與家中決裂的女人,竟然又來禍害自己的兒子了。李令尹心裡悔得很,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寫信給兒子。
同當日的韓青一樣,任父母勸告打罵,李隱玉依舊故我;他們不是沒想到過叫韓青去勸,可韓青自己也才從那女人的魔爪下逃脫出來,斷斷不能再入火坑。
面對哭哭啼啼的妻子,李令尹狠了狠心,叫馬伕套馬,去了那所開滿九重葛的宅子。
京城中人多不喜九重葛,李令尹也不例外,他最是看不慣九重葛那妖妖佻佻的色澤與行徑,雖說並沒有見過良月,可瞧著垂落牆外的花,對良月的厭惡又添了幾分。
良月難得的並未外出,看見李令尹的拜帖,驚奇之下卻並沒有詫異。
“怎地不請人進來?”良月問。但凡按著禮節上門拜訪的,她從不在此時為難人。
“李令尹不肯,說就在門外等著夫人。”忠叔為難地說。李令尹語氣還算客氣,可只肯坐在馬車裡,連門口的土也不肯接觸,足夠叫人感覺到他的嫌惡之情。
“那他可說了所為何事?”良月又問。世族大家的長輩找上門來,從不會是什麼好事,即便李隱玉的父親也不例外。
“並未。”
“必是來‘棒打鴛鴦’了。”良月伸了個懶腰,吩咐侍立一旁的紫苑:“替我更衣。”
紫苑不知道李令尹和李隱玉的關係,只道他是哪個京城貴公子的長輩,不解得很:“夫人理他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