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扣留上繳的朝廷之物。
西北之地大旱三月,難民流離失所,怨聲載道。
北部的匈奴人勾結鮮卑人,在蠻荒之地漢門關蠢蠢欲動,漢門關的將領為了保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許久不向朝廷報告戰況。
京中的官員更是培養黨羽,分成黨派,為了一己私慾,爭鋒相對。
這就是元貞五十三的趙氏江山,滿目瘡痍,令人心憂。
躍動的燈火間,顏行知的話語又在我的腦海中迴盪:“那麼,大長公主明白了自己的志向了麼?”
是的,我是想守著趙家,可是這般艱難的事情並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我想幫著趙寧佑,又該怎麼幫?
巨大的迷茫籠罩了我全身,可前方的黑暗越彷彿露出了一絲微弱的燈光,我想用力抓住,它卻想頑皮的孩童般一下子消失了身影。
然而,內心卻忽然炸開了一道花,陰冷的聲音如當頭一棒,厲聲的呵斥著我:
“趙宸安,你願意一輩子在深宮中藏頭露尾,期期艾艾嗎?”
“守著孝元后的財寶像個絕望的懦夫般將所有的希望和機會都寄託給他人嗎?”
“將趙家交給了趙寧佑,便有了藉口一直窩囊下去嗎?”
“只為了孝元后的一句‘慧極必傷’,便放棄了自己萬分渴求的理想,甘心嗎?”
猛然,我捏緊了手中的草編兔子,任由它尖銳的莖杆刺向我的手掌心。趙寧佑提筆在奏摺上沙沙作響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迴盪。
心頭那團如惡鬼般張著血盆大口的黑影慢慢被驅散,我的心境從未有的清明,彷彿混沌的一切終於沉澱下來而變得透徹。
是的,我不甘心。
無比遵從本心,我想通了一切,也在此刻突然想明白了顏行知的話。
我離開御書房的時候,趙寧佑還在點燈熬夜,我快步走回了寶華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遣散了屋裡的宮人後,我點著燈走向了繡芳閣的密室。
自從母后去世後,我再也沒來過這裡,放置在石室的楠木大箱子都積上了厚厚的灰塵,點亮了石壁上的長明燈,我開啟了最邊上的一個木箱。
塵封的回憶伴隨著揚起的灰塵被迫暴露在這昏暗的石室中。
我顫抖著手捧起了一本本母后身前留下的書籍,泛黃的書頁無一不透露著歷史的無聲細語。
甚至還有幾本蜷曲的書頁圖紙沾染著暗紅色的血跡,深深的印在那沉重的書卷上,重現著當年的殺戮、喧囂和無奈。
記憶中,母后當著我的面將這一本本彌足珍貴的書籍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巨大的壟箱中,青銅製作的鐵鎖封鎖了它們的身影,母后摟著我,面無表情的緊緊盯著木箱上嶄新的鐵鎖,平靜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哀痛:
“這些,我的宸安統統不要學!”
可是,為了趙家,我願意走上母后那樣的道路。
冗長的卷軸被開啟,大團暈開的血跡遮蓋了部分黑色的字跡,百年前崑山一戰的兵馬戰甲記錄躍然紙上,從布兵到列隊,到上馬廝殺,無不毒辣而陰狠的手段一一在那段泛黃蜷曲的卷軸上描繪開來。
越是往後,越是能感受到這世間如草芥的生命,螻蟻一般,碎裂在兵荒馬亂的戰亂時代。
我知道,母后一直盡她所能為我撐起一個沒有殺戮,只有和平的烏托邦世界。
可是,母后這般聰明的人,為什麼不明白,在皇室生存的人,從一開始,手上便染上了血腥,這輩子,再也去除不掉。
世間的光明與黑暗交替不停,太學殿口的晨光還似昨日,可又似乎有些不同。
殿外的鈴聲還在作響,我坐在自己的案桌旁不動,面前的顏太傅倚靠在太師椅上,手卷著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的賞閱。
一個時辰過去了,殿口硃紅色的高柱的落影從我的腳邊慢慢爬向了後排的案桌,顏太傅終於坐直了身子,將面前的書卷拿開,眯著眼看著做的端正的我,終於綻開了一抹笑容,道:“大長公主,終於想通了?”
我站了身子,肅著顏對著他行了一個拜師之禮,“宸安心繫趙氏,願傾盡一切守住趙氏,望太傅助宸安一臂之力!”
我拱著手,彎著腰,無比虔誠。
良久,頭頂才傳來顏太傅鄭重其事的聲音:“老臣,必當竭盡全力,傾囊相授!”
如芳苑的歡聲笑語很快從宮牆的另一邊傳來,迴盪在此刻空蕩蕩的大殿上,分外的格格不入。
顏太傅領著我去了太學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