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聽鏢局的夥計這麼說,適才那種不安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她敢斷定,雲鷺不是一個人走的,要麼帶走了戚琴,要麼便是趕去和他會合。雲鷺和戚琴,以及做下兩起命案的瘋犬商其,這其中好像還有許多未解之謎。
可是現在所有的人,包括白士元在內都巴不得如此結案,不願再牽扯下去。
文笙拒絕了那夥計的挽留,出了鏢局。
她站在鏢局的大門口,抬頭仰望天空。
天很藍,零星飄著幾朵白雲,文笙不由地想,會不會有哪一片雲朵白麟遠曾經目不轉睛地觀察過,並試圖將它畫下來。
文笙慢慢攥緊了拳頭。
街角有兩個孩童拖著鼻涕坐在沙堆上,手拿木棍使勁划著沙子,在玩一個名叫“天下太平”的遊戲。
文笙跟著他們清脆的童音在心裡默唸:“天、下、太、平!”
她想:“誰說繼續追究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起碼真相對白麟遠,對這天下都很重要。天下太平,這是多麼美好的願望,為什麼那麼多人只願去時時念叨一下,在心裡默默地想一想,卻不願意當真去為之努力呢?”
她不再遲疑,辨認了一下方向,轉身快步往將軍府而去。
第四十章 同謀
將軍府前頭正有一隊人馬也在告別。
黑色棺木放於車上,邊上十幾個扶靈的盡皆白衣素服,後面幾百兵士也都腰繫著白帶,首陽先生的靈柩今日要離開離水,由他幾位弟子和兵馬衛的人護送,前往大興。等到達大興之後說不定還要會合了州府的人馬,再送去京裡。
將軍府也派了五百名兵士隨行,一路保護首陽先生的遺體以及他幾位弟子的安全。
按說人已經死了,東夷的刺客不會再同一具屍體過不去,可誰讓這刺客是大名鼎鼎的瘋狗商其呢?
將軍府錄事李曹一臉沉痛,同首陽先生的幾個弟子歉疚地道:“都是李某疏於防備,沒有保護好首陽先生,致他被賊人所害。等將軍回來,李某必定自領責罰,到時再去京裡向大國師和首陽先生的家人請罪。”
為首的弟子姓費名文友,聞言深施一禮:“哪裡,李錄事言重了。家師既然被東夷的刺客盯上,總是防不勝防。出事後還多虧了李錄事忙前忙後,調遣將軍府的兵士,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清了真相。我等回去必向國師如實回稟。”
旁邊另一名弟子陳慕亦拱手道:“幸好將軍府的諸位應對及時,揭穿了東夷人的陰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師父雖然去了,我等總算知道兇手是何人,日後也好為師報仇。”
這種時候,大家都有些黯然神傷,李曹又說了幾句場面話,費文友幾個眼見時辰不早,通知後面整隊出發。
自有部下為李曹牽過馬來,他要親自把人和棺材送出城去。
這時候,卻有一個親兵湊過來,在李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李曹一怔,扭頭望去,就見隔著牌樓大約有一箭之地開外,一個黑衣少年站在角落裡,靜靜望著他。
李曹認得,那是他先前在白典史府中見到的顧姑娘,一位繪畫高手,聽說是白少爺白麟遠的知己好友。
她急著找自己,是有什麼事?
兩人目光相遇,文笙神情有些緊張,卻隱蔽地揮了下手,做了個焦急而又肯定的動作。
看來是有急事。
李曹會意,低聲向親兵吩咐了幾句,轉身上了馬,護送扶靈的隊伍出城。
待他們一行人全都走乾淨了,那親兵才過去請文笙到將軍府錄事廳等著。
將軍府佔地甚廣,分為前後兩個院落,前頭是調遣兵馬處理公務的地方,又分為議事廳、演武場、宴客堂幾部分,後院才是內宅,紀南棠的母親御封正二品誥命紀老夫人,領著一幫女眷在後院生活。
將軍府錄事雖然只有六品,又是武官,但在外院儼然將軍府的大管家,內政外事都經他手,所以這李曹必定是帶兵在外的紀將軍特別信任之人,他這麼多年守衛將軍府,殫精竭慮,既為紀南棠在家鄉操練出一支親軍,又理順了和地方的關係,同州府縣衙的關係一直很友善。
文笙之前從傅長沙嘴裡聽說過這位李錄事的情況,她決定相信那位紀南棠看人的眼光,直接來見李曹。
如果不是出發時見到文笙,李曹原本計劃著怎麼也要長亭短亭多送幾程,聊表下心意,此時他直覺認為那姑娘找他還是因為兩起命案的事,不敢耽誤,一俟扶靈的隊伍出了城,便叮囑了帶隊的軍官幾句,又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