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涼亭,在鳳漓對面坐了,也幫著鳳漓收拾棋子。
兩人一時誰也沒有開口。鳳漓執白子,阿曛執黑子。
黑子先行,阿曛於圍棋一道始終就是個半桶子水的水平,以前嫁給鳳泫之後,鳳泫也是個臭棋簍子,兩個臭棋的人倒是常常在一處下棋。其實,兩人不在一起下棋,也無事可幹的。鳳泫為了顯得他多麼多麼的寵著阿曛,常常宿在阿曛的寢室裡,但又從來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所以隔著棋桌子下棋,變成了兩人之間最好的消遣。
阿曛喜歡下快棋,几子下去,便已顯現出圍城據地之勢。鳳漓講究佈局,開篇遇到阿曛的橫衝直撞,便有些落了下風。
阿曛笑道:“不知殿下輸了,打算輸給妾身什麼東西?”
鳳漓目光落在棋上,只是淡淡問道:“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殿下都準嗎?”阿曛落下一子,正是關鍵處。
鳳漓毫不遲疑:“自然。除了悔婚,其餘的你都可以開口。”
阿曛嘴角抽了抽,這他又知道?不由得抬頭瞧了瞧鳳漓,卻見他的目光始終在那黑白棋子上,從來沒看過她一眼,怎的就連她心中所想都知道?
阿曛將一枚黑子落下,想了想,道:“悔婚這樣的事,妾身自然不會提,此時天下女人怕是都在羨慕嫉妒妾身能嫁給殿下,妾身豈會這般不知趣?”
鳳漓對阿曛這番明顯恭維的話並不感冒,只是繼續落子,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阿曛瞧著棋盤上黑子勝算頗大,便有些託大,笑道:“殿下不可反悔,輸了的話,可是要任我取走一樣東西的哦。”
鳳漓在毫不起眼的一處落下一子之後,道:“先贏了我再說吧。”
阿曛眼見自己要贏了,正暗暗高興,卻沒想到鳳漓在落下一子之後,棋局竟發生了大逆轉,黑子輸得一塌糊塗,被鳳漓的白子處處封死,圍得密不透風,她落眼在區域性的廝殺,他運籌於全域性的絕殺,之前一直看起來處於劣勢,卻只是最後最為關鍵的一子落下,便讓她滿盤皆輸。
阿曛不由得心底裡佩服鳳漓的不動聲色。但畢竟自己輸了,也算輸得心服口服,便只得埋頭收拾殘局,卻見棋盤上多了一隻紫檀漆金鑲纏枝牡丹的匣子,顯然是鳳漓剛剛放的。
阿曛抬頭望向鳳漓,卻見他指了指匣子,“開啟看看。”
阿曛拾起匣子,開啟時便聞見一股極淡的香味傳了出來,卻見匣子中一枚古法雕刻的鸚哥綠奇楠沉香的鳳尾釵。
這枚釵看似是普通的木釵,卻是拿了十支魏皇貴妃送給賀蘭雪的那支明珠金釵也不可能換得了的,豈不說這鳳尾木釵古法雕刻的手法已經不可尋見,應是傳承了許多輩的古物,光說那鸚哥綠奇楠沉香,便是論斤兩估價的;如今早已是一錢萬金的市價,而要製成一枚釵,又得花費更多的材料,是以這枚木釵是極為珍貴的。不過,阿曛卻隱隱覺得在哪裡見過這枚鸚哥綠的鳳尾木釵。
見阿曛一臉疑惑,鳳漓道:“你及笄之禮所用釵冠,及笄當日母妃會差人送過去,這一枚在再加時用吧。”
女子及笄之禮時,需三加,初加時梳雙環髻,加木笄,所加之笄由祖母輩長著所贈,再加時梳髮髻,加木釵,所加之釵由最親密之人所贈,一般是生母贈釵,三加時梳冠髻,加釵冠,所帶之花冠金釵由夫家贈送。
賀蘭雪十五歲生辰時,魏皇貴妃就提前給賀蘭雪送去了三加時所用的金釵,當日阿曛見到那枚價值連城的明珠金釵時,心情極為差勁,這差勁的心情其實在如今見到鳳漓時也一直未消。只覺得自己這般的被人強行與鳳漓送做了堆,不但只有她與鳳漓,還有賀蘭雪木槿藍採萍等一堆人,鳳漓也不嫌他的楚王府擠得慌。
只是鳳漓巴巴的讓簡婌找了藉口將自己騙了到清河王府上,還順手送了清河王一家整個鳳煌生意最好的書局福運來,就為了給她送這樣一枚木釵,用在她的及笄禮上,這一份心思,不得不說,阿曛其實內心裡非常感動的。
心中因為魏皇貴妃提前送了賀蘭雪明珠金釵的不愉快也沒那麼明顯了。
阿曛將木釵握在手裡,摩挲著,心底其實是很高興的。
這些日子,跟著快要臨盆的嫂子王氏學習理家,方知一個人要管理一家子事情,實屬非常難的事情,千絲萬縷要理順,各種人情世故要顧及要周全,心思不縝密的人,往往顧得了東邊顧不得西邊,一個小家都這般難打理了,鳳漓生為皇子,有更多的事情要忙,他卻還記著她的及笄禮,還知道她沒有孃親,這再加所用的木釵,還不知由誰來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