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行事如此鬼鬼祟祟,又動手傷人在先,如今還想要我等放下弓刀,聽你們調遣,我呸”
這團正生得高大,居高臨下罵得酣暢淋漓,那一聲響亮的“呸”更是帶得唾沫橫飛,盧青巖再是定力過人,不由也退了一步,抱手笑道,“這位團正誤會了,我等此來西州,乃是奉命清查賊逆同黨,事先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因此才不得不如此行事,所謂軍令如山,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團正體諒。只是大都護確有軍令,西州府兵當聽從周校尉節度,若是團正執意違抗軍令,須知軍法無情,日後若是追究起來,便是麴都督也護你不得”
那團正沉默了片刻,盧青岩心裡一鬆,正要再說幾句,團正已冷冷的道,“日後之事,日後再說今日不見都督,想讓我等放下弓刀,卻是休想”
盧青巖不由愕然,忙要開口,卻聽身後周校尉大聲喝道,“站住,爾等何人,還不退下”
盧青巖忙轉過身去,只見迎面走來了幾位年輕的胡女,都是衣著華貴、容顏美麗,當中一個女子身量修長,雪白的臉上一雙眼睛正毫不避諱的盯著自己,目光之中竟有一種冰雪般的凜冽之意,他心裡頓時一震,就聽身後的那位團正大聲道,“長史夫人,這些人是大都護的親兵和伊州邊軍,足有一千餘人,適才他們打傷了守城的府兵,把住了城門,如今又包圍了都督府和世子府兩處,說是要清查逆賊同黨。”
盧青岩心中一凜,這就是庫狄氏?怎麼那一隊兵卒沒有堵住她?他忙走上一步,向周校尉一擺手,笑吟吟的行了一禮,“原來是長史夫人。”
琉璃向團正點了點頭,目光轉向盧青巖與周校尉,語氣十分溫和,“兩位請了,適才我家門前也來了一隊兵卒,說是要清查逆賊同黨,敢問一句,誰是逆賊,誰又是逆賊同黨?如何會清查到我家去了?”
盧青巖微笑道,“此乃軍機,請恕在下不好透露,總之西疆如今有賊逆做亂,賊首已被大都護正法,為免各州府有同黨為亂,大都護特命我等來西州接管府兵,素聞夫人在西州頗有威望,還請夫人勸說這些府兵放下弓刀,否則,當此危急關頭,他們越是違抗軍令,豈不是越是令都督百口莫辯?”
琉璃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突然道,“敢問您高姓大名,官居何職?”
盧青巖一愣,想了想還是答道,“在下姓盧,在大都護府上任主簿一職。”
琉璃隱約記得這個名字,猜到多半便是上回跟著蘇南瑾來西州的那一位,微笑著點了點頭,“盧主簿,久仰大名,失禮了。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主簿指教——請問大都護是要將西疆各州都清查一邊,還是隻清查西州?”
盧青巖警惕的搖了搖頭,“抱歉,此事在下無可奉告。”
琉璃淡淡的道,“你不敢答,也是尋常,想這安西大都護府統領著西疆上百個州縣府衙,大都護此次出兵,身邊唐軍不足一萬,若是每個府衙都派上千餘兵卒去清查亂黨,那也不用出徵了。何況主簿此來西州,先是奪了城門,隨即便包圍府衙,分明認定了西州都督府內有人是賊逆同黨,既然如此,都督早已是百口莫辯,西州府兵放不放弓刀,又有什麼區別?”
盧青巖臉色不由一變,厲聲道,“夫人出言須謹慎,這軍機大事,豈是爾等好胡亂猜測的?”
琉璃笑了起來,“盧主簿這話好沒道理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興師動眾奪城門、圍府衙,說是要清查叛黨,可既不告知大夥兒是誰在作亂,又不告訴我等要如何清查逆黨,這分明就是讓大夥兒只能自己去猜測,我也只好隨著您的意思猜上一猜,卻不知是哪點猜得不對,主簿不妨指點一二?”
盧青巖張了張嘴,一時簡直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目光閃動了幾下。琉璃身後的雲伊早已按捺不住,脆聲道,“你們這些人好沒道理,什麼逆賊同黨,與西州何干,為何還要扣著世子他們不放?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盧青巖看了她一眼,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突然心裡一動,笑了起來,“敢問這位可是阿史那娘子?”
雲伊皺了皺眉,“是又如何?”
盧青巖笑得越發溫和,眼睛卻隱隱發亮,“敢問娘子家中是墨齋 。。突厥何部?”
琉璃看著他的笑容,突然覺得有些不妙,剛要開口,雲伊已怒道,“我是泥孰部的,如何?”
盧青巖怔了一下,眼裡的光亮頓時熄滅了下去,泥孰部,屬於五弩失畢部,乃是既往絕可汗的部落,和興昔亡不但牽扯不上關係,而且恰恰是對頭,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嘴上只能笑道,“原來如此,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