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盧某替大都護向參軍道一聲謝,多謝參軍當日援手。”說著站起來鄭重的行了一禮。
張懷寂忙站了起來,側身避開,低頭還了一禮,“下官不敢當!”可抬起頭時,那臉色卻分明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盧青岩心裡暗歎一聲,想了想正色道,“不知張參軍可已得知,興昔亡可汗密謀逆反,已被大都護正法!其叛黨餘孽,正被大都護和繼往絕可汗的大軍聯手平蕩,指日便會悉數伏法!”
張懷寂略有些驚訝的挑起了眉頭,眼神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之色,皺著眉頭沉默半晌,沉沉的嘆了口氣。
那位庫狄氏果然是好快的手腳!盧青巖的神色不由更是鄭重了幾分,“參軍大約有所不知,山谷那一戰,其實並非馬賊前來劫糧!”
張懷寂抬起頭來,滿臉都是真正的意外。
盧青巖沉聲說了下去,“大都護此前曾派出六百親兵追繳馬賊,當日恰恰追至山谷,馬賊們無路可逃,才妄圖據糧車營寨為己用,幸得眾部曲死戰不退,才未教他們得逞。大都護的親兵乘機在後面掩殺,誰知久戰未決之即,興昔亡可汗的騎兵趕到,眼見有機可乘,貪功心切,竟是不分青紅皂白逢人便砍,這才有了所謂一戰剿滅馬賊上千的功績!”
“麴世子對此心知肚明,這才下令不留俘虜,為的便是瞞天過海,裴長史雖有察覺,卻是知情不報,參軍一直在內營處置事務,更是徹底被蒙在了鼓裡。那一戰,竟是釀成大唐少有的慘劇。如今興昔亡可汗那邊,已有人認罪招供,參軍若能出面告首,則不但能洗刷同謀的嫌疑,反而是立下了揭發叛黨的大功,大都護定會上表為參軍請彰!”
張懷寂愕然看著盧青巖,盧青巖也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參軍,如今的西州城裡雖是僵持不下,謠言四散,但大都護麾下的上萬人馬,一旦蕩平興昔亡餘部,便會揮師西下,屆時西州彈丸小城,焉能繼續負隅頑抗?麴氏父子犯下如此大惡,固然難逃法網,脅從之人也會被一一清算,更莫說大戰來臨之即,泥沙皆下,玉石俱焚,這城中的老弱婦孺,若是家主不善自保,則難免有刀兵之禍,參軍是聰明人,何去何從,當有決斷。”
眼見張懷寂臉色發白,低頭不語,盧青松笑得越發從容。這番說法是他昨日聽得外面的回報後,思來想去後謀劃出的主意,雖然當日親歷那一戰的人太多,一旦認真追查,論如何也做不到天衣無縫,但如今這情勢下,也唯有行此險棋,只要將麴氏父子定罪,令裴行儉束手,此事就算破綻百出,長安又如何能得知?張懷寂家人族人都在西州城中,想來也不敢拿全家全族的性命來冒險!
良久之後,張懷寂慢慢抬起頭來,臉色越發蒼白,“多謝主簿將實情相告,卻不知下官有何事可為大都護效勞?”
盧青岩心裡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滿面都是笑容,“此事甚是容易,參軍只要寫下當日經過,簽字畫押,交與盧某便是。”只要這份東西到手,此事便算成了一半!
張懷寂怔了片刻,臉上出現了一絲毅然之色,緩緩站了起來,“盧主簿,煩勞隨張某去書房一趟。”
盧青巖忙站了起來,雙眼發亮,“參軍果然明智,盧某這便替參軍鋪紙磨墨!”
張懷寂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邁步時腳下似有千斤之重,一步一步都走得甚是艱難,只是走了幾步後,卻越走越快,眼見便要到書房門口,也不知是踩到袍角還是拌到了案几,竟是一跤摔了出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盧青巖唬了一跳,忙上前攙扶,剛剛碰到他的手臂,張懷寂便大聲慘叫起來,“臂膀……莫動我臂膀!”
門簾一挑,幾個奴僕衝了進來,“阿郎,阿郎怎麼了?”
張懷寂依然抱著手呻吟不止,幾個人翼翼的將他扶了起來,有人又飛奔著去尋醫師。
盧青巖看著滿臉扭曲扶著右臂的張懷寂,先是愕然失色,隨即便咬著牙冷笑起來,逼近一步低聲道,“張參軍,你這是何苦來哉!須知此時若能走對這一步,保住的不是一條臂膀,而是全族的性命!”
張懷寂原本閉著眼睛“哎呦”不絕,聞言睜開了雙眼,滿臉都是苦澀,“盧主簿,你的好意在下原是感激不盡,只是張某膽小無福,這右手只怕要將養些日子了,好在蘇大都護如今還要討平逆黨,回軍之日尚早,大約過上一兩個月,我這手總能好起來,絕不會誤了大都護的事。盧主簿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盧青巖看了他半晌,心裡咬牙不絕,卻也不能逼得太狠,盤算半日終於還是緩下臉色點了點頭,“好,只願參軍將養得當,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