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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周校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明明白白的難堪和隱隱約約的恐懼,把心頭的那團怒火拱得越發難以遏制,突然看見那幾個伊州邊軍的軍官都轉頭看了,目光狐疑,表情古怪,似乎也在嘲笑,一腔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地方,厲聲道你們這幾個枉自為將,竟然與負隅頑抗的叛軍亂黨私相授受,聽任其擾亂軍心,每人去領十記軍棍!”

此言一出,伊州邊軍頓時一陣大譁,西州人的笑聲愈發響亮,有幾個孩子拍著手齊聲叫了起來,“蘇家鬼,蘇家鬼,大好頭顱去做賊。六百騎,六百騎,埋屍荒野無人憶。”

清脆的童謠聲隨著西州各坊嫋嫋升起的炊煙一道在西州城的上空飄蕩,很快就傳遍了各個角落。

這一夜,西州府兵們靠著長街的西牆紮起了氈帳,安排人手輪流值守,各坊的宵禁也悄然解除,直到午夜,各家出門給府兵們送宵夜的人依舊絡繹不絕。伊州邊軍在一番商議之後也沿著東牆根紮下了帳篷,一道簡易的柵欄沿著長街中線樹了起來。柵欄兩邊值守的兵卒相距不過幾步,面容可見,低語可聞。

西州的冬夜分外漫長,相比柵欄對面的笑語不絕、人流不斷,伊州兵士難免愈發覺得寒冷無聊,只覺得身邊的火把的光亮都比那邊黯淡許多。

遠離軍官視線的長街盡頭,一個西州府兵靠著柵欄笑嘻嘻看向對面的兵卒,“冷得緊吧?真真是晦氣,今日還是祭灶呢,咱們卻要吃上一夜的冷風。其實說來咱們不過是小卒,上頭的貴人相爭,與我等何干?某這裡還有兩碗畢羅,你可要嘗上一嘗?”他的目光裡有著貨真價實的同情——上峰們說了,這些伊州人都是被矇在鼓裡的,只怕到死都是糊塗鬼,若能讓他們放下屠刀,便是功德一樁。

伊州兵士沉默的看了,神色又是驚奇又是狐疑,西州人笑著把食盒放在了地上,略開了半邊蓋子,好讓那熱騰騰的香味飄散得更快一些,這才轉身離去。一刻鐘後轉回時,只見食盒依然放在老地方,裡面卻只剩下了幾個空碗。

接下來的閒聊便分外的順理成章,“這位老兄,敢問一句,那大都護的親兵果真是突然少了一多半?”

漫長的冬夜裡,相似的問答漸漸在長街的各處悄然響起。滿心好奇的伊州兵與滿腹同情的西州人,在互通有無的大計上漸漸達成一致,待到東方破曉,伊州邊軍裡夜裡輪值過的兵士,至少有一小半腹中都已填了些熱乎乎的西州美食和火辣辣的驚人訊息。而伊州軍官們看著那都督府的高牆,想著牆內那些有床屋可住、有湯餅可食的大都護府親兵,和那幾個未吃上一口熱飯便捱了軍棍的上峰,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隨著晨光到來,還有另一個令他們心中發涼的訊息:西州城下,一夜之間竟出現了許多人馬,各個方向還不斷有府兵打扮的小隊人馬向城門趕來!不一會兒,便見那位蘇公子與盧主簿急衝衝的從府裡走了出來,直奔城門而去。不少伊州兵卒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有性子暴躁的,暗暗對著那背影“呸”了一聲。

冬日的朝陽靜靜的照進了西州城,將高高的城門抹上了一絲暖色,也將城門下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在三處大門的外面,都有府兵裝束的健卒與民夫模樣的壯丁在箭程外的平地裡安營紮寨,人數雖然只有數百,卻是一副圍困孤城的架勢。

蘇南瑾凝神看了一會兒,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回頭瞟了盧青巖一眼,盧青巖忙點了點頭,帶著幾名親兵轉身便走,穿過長街,徑直來到洛陽坊的張府門前,上前拍響了門環。

張府的院落房屋對於盧青巖來說自不陌生,只是當他走進堂屋,看到主位的張懷寂時,還是愣了愣。不過一個多月不見,眼前的張懷寂竟是瘦得幾乎脫了形,神色裡更有一種令人極為陌生的淡漠,他嘴邊的一句“張賢弟”,出口時便不由自主的換成了“張參軍”,停了停的笑道,“聽聞參軍貴體欠安,不知如今可是大好了?”

張懷寂神色平淡的還了一禮,“多謝盧主簿掛懷,這身子大約撐得一日是一日罷,主簿請坐下。”

盧青岩心裡微涼,看著他的臉色躊躇片刻,索性丟開了那篇拐彎抹角的腹稿,“不瞞參軍,盧某此來,一是為了致歉。山谷之事,讓參軍受驚,此事絕非公子所願見,真真是對不起了。”

“二則麼,也是為了致謝。當日若不是參軍挺身而出,手下留情,大都護的那些親兵只怕難以保全一個,那些兵卒的確不才,公子臨行前千叮萬囑讓他們護好參軍,他們卻擅自行事,才招致當日之惡果。只是大都護到底栽培他們多年,視他們猶如子弟,此番我等來西州之前,大都護便特意囑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