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突厥都督、葉護們送來的舞女豔婢,琉璃對此倒也心平氣和,隨手指了幾張獺皮,“這幾張顏色還好,留著做些手籠、護膝吧。”
老胡笑嘻嘻的應了,吩咐人進來將琉璃挑中的皮毛都抱出去泡入清水,明日好進一步清理、鞣製。琉璃耐不得庫房裡的味道,轉身到了外面,還未立定,就見雲伊滿面春風的進了院門,一見琉璃就笑道,“姊姊,你快來看看,我前幾日親手獵了只黑狐”
琉璃趕緊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黑狐?”
雲伊眼睛越發明亮,獻寶般的拉過身後的婢女,“便是這張”那婢女手裡捧著一張完整狐皮,除了尾巴尖端的一點白色,其餘地方都是烏黑髮亮。
琉璃看了兩眼,真心的嘆了句,“當真是少見”
雲伊笑得眼睛都彎了,“我打獵也打得多了,還是第一次獵到黑狐,這西州也就姊姊配穿它,姊姊不許推脫”
琉璃頓時很想望天——雲伊這句話要讓那些西州貴女官眷們聽見,不知又要招惹多少麻煩,偏偏雲伊自己是個對麻煩毫無感覺的人,想到屋裡的那張帖子,她不由搖了搖頭,“你給十張我也敢收,只是什麼配不配的,此話還是少說些罷。”
雲伊只聽了前面半句便興高采烈的吩咐婢女,“你去把這皮子送給老何,”回頭又問,“姊姊你說什麼?”
裴行儉一直站在庫房門口,此時才淡淡的道,“雲娘,祇夫人可跟你說了都護府明日有小宴?”
雲伊聽到他的聲音,神色立刻收斂了許多,叫了聲“姊夫”,又茫然的道,“我只是回去換了件衣裳便過來了,無人與我說過什麼,橫豎什麼宴的我都不愛去,那樣的吃酒說話,還不如坐在屋中等明年下雨”
裴行儉低頭咳了一聲,停了片刻才道,“明**還是陪你姊姊一道去的好,此事與你或許也有幾分干係。”
雲伊“咦”了一聲,撓了撓頭,“我都半個月不在西州,半年不曾跟她們說過話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琉璃早已忍俊不禁,挽了她的手便往內院走,“我慢慢告訴你。”待雲伊在屋裡坐下才道,“也沒什麼,你也認得的那位張夫人,前幾日到我這裡旁敲側擊了一番,意思是長史如今該娶個平妻或納個貴妾,被我回絕了,祇夫人多半是想乘你們回來之前圓了這事兒。”
雲伊哈哈大笑起來,“這位張夫人真真是太閒了,怎麼又找到姊姊頭上了?她難道又看上了姊夫?”
這叫什麼話?琉璃心頭頓時湧上了深深的無力感,想了片刻還是問道,“世子後來都不曾與你說過,她為何會找到你?”
雲伊搖頭,“他只是笑了一通,說我答得好,再沒說旁的。”
琉璃揉了揉了額頭,雲伊的確答得好半年前這位張夫人找到雲伊,拐彎抹角、明示暗示不知說了多少,她居然一句都沒聽明白,待到張夫人終於急了,跟她說做女子的要賢惠大度,要替夫君著想,世子身份高貴,得有一個與他身份匹配的高門女子,才能幫他打理事務。雲伊才終於聽懂了,卻回道,“難道你想嫁給玉郎?”張夫人頓時氣得哆嗦了起來,好容易呵斥了一句。“你胡說什麼?”雲伊便跟上了一句,“你既然不想嫁他,為何要管他的事?是太閒了麼?”這位以會說話著稱的張夫人當場仰倒,被婢女們扶出了世子府,從此滿西州的貴婦再沒有一個敢跟雲伊囉嗦半句。
看著眼前這張歡樂的笑臉,琉璃一時簡直有些懷疑人生:也許,她也應該直接點?不用去考慮什麼張氏與祇氏都是西州最頂尖的高門,去考慮祇氏終究是麴都護的夫人,去考慮那些名聲傳聞……
雲伊得意洋洋的笑道,“玉郎還說,若是下次還有人不識趣,便是長輩們,我也不用給她們留面子”
琉璃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雲伊就夠可以了,怎麼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麴崇裕有這麼教人去闖禍的麼?麴崇裕把雲伊當成什麼了?
對於雲伊和麴崇裕的事情,她其實一直不大看好。雲伊當初知道父親去世,部落中已是兄長當家,便說她不想回去,想和麴世子在一起。琉璃很是吃了一驚,又苦勸了她半日:麴崇裕在長安有妻有子,嫁給他只能是妾室,而且西州高門也不會把一個突厥貴女放在眼裡……雲伊卻詫異的看了琉璃半日才答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琉璃頓時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往無前的奔向那個叫麴崇裕的火坑——不過,除了開始時很是吃了些苦頭,這幾年麴崇裕待她竟是十分寵縱,便是都不帶家眷行獵,她說一聲要去便也應了,人人都覺得雲伊佔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