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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氏早剪得不耐煩,見琉璃放下剪刀,忙把剪刀也一扔,“有這麼些儘夠了,你的可以用來飾發,我和阿羅剪的粘屏上,意思到了就好,我還是去廚下看看明日的煎餅和長命面準備得如何,不然你那義父又該有說了。”說著就像生怕琉璃要拉住她一般忙忙的走出門去。
琉璃和羅氏相視一眼,不由都大笑起來。琉璃站起身子,甩了甩胳膊,又活動了一下手指,痠疼的感覺愈發明顯,只是看著蘇家給自己準備的這間遠遠談不上奢華的房間,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
她從沒有想到過,這個年節,自己居然可以過得如此快活。
十二月十八那日,楊老夫人接到訊息就火急火燎的趕往了行宮,她自然不可能追去,在武家住著又尷尬,好在第二日於夫人便打發人來接她。琉璃原想著也就是小住幾天,沒料想武則天的身子似乎不好,楊老夫人索性守在了那邊,說是小皇子滿月之後才會出宮。
琉璃一面一日兩遍的打發阿霓回去探問訊息,一面卻忍不住歡欣鼓舞起來——在蘇家住了三日之後她便發現,自己只要扛得住於夫人的勸吃神功,旁的真是萬事不憂心。於夫人開朗直爽,羅氏聰明隨和,兩人都是愛說愛玩的性子,每日裡不是搗鼓各種為年節準備的各種吃食和玩意兒,就是帶著琉璃出門四處採購拜訪,加上羅氏的那對寶貝兒子蘇槿蘇桐正是調皮的年紀,雖然蘇定方與蘇慶節都隨帝謁陵,日子卻半點也不冷清。半個月下來,琉璃倒是認識了好些武官家眷,和陸瑾娘也見了兩面。
到了初三下午,蘇氏父子終於伴駕回城,蘇家越發的熱鬧起來,這三日家裡已經招待了五六撥女客,又抽空出去轉了兩家親朋,只是琉璃心裡總有些空落:隔壁那個孤家寡人,下了衙之後是守著那空落落的房子,還是日日跟那些面和心不合的族人周旋?每每想起,心頭免不了一陣發堵——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在這邊,他連這府裡都不方便過來了。
眼見天色慾晚,琉璃又剪了十幾個各種質地顏色的“人勝”來,想了一想,還是選了七八個出來拿在手裡,低聲對羅氏道,“嫂嫂……”
羅氏怔了一下,立時便明白過來,笑著接到手裡,又找了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過來,“去把這些送給隔壁的裴九郎,讓他珍惜著些。”
小丫頭奇怪的眨了眨眼睛,還是清脆的應了一聲便跑了,琉璃臉上發熱,只好低頭接著剪絹帛,羅氏上來拉住了她的手,“好妹妹,你再剪下去,明日手該疼了,阿家還饒得了我?咱們一起出去看看,看這時辰,只怕晚飯也該好了。”
琉璃只得丟了剪子,跟她到了上房裡,果然大食案上已經擺了五六個大碗,扣著蓋子,七副碗筷也都已設好,蘇槿蘇桐在屋裡跳來跳去,滿屋子都是熱鬧,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耳邊彷彿又響了裴行儉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人陪我用過飯了。”
蘇定方走進來時,卻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了琉璃幾眼,見琉璃抬頭看她,向她點頭一笑,琉璃只覺得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古怪,仔細看時又沒了那種感覺。好容易吃過晚飯,羅氏出去了一圈,回頭便拉著琉璃到了自己房中,笑著拿起兩個人勝往她手裡一放,“來而不往非禮也。”
琉璃看著手頭那兩個小小的銀箔人勝,不由呆住了,紙人看得出是一男一女,輪廓雖然簡單,卻自有一種古拙雅緻的韻味——就像他的字一樣。他居然會剪人勝而且剪得這麼好?琉璃愣了好半晌,忍不住扶額苦笑起來。
第二日的人日,蘇家自然又是一番熱鬧,吃紅豆、喝七樣羹、煮長生面、送煎餅,這一番禮尚往來直鬧了一日方休。而人日過後,便迎來了長安城一年中氣氛最是悶騷的幾天:家家戶戶都要挖空心思的做花燈,年輕男女要挖空心思的準備奇裝異服,主婦們自然是挖空心思的準備各種應節的吃食。
於夫人提前一日便開始做最應景的“焦糙”,琉璃多少有些好奇,忍不住也到廚下去看了一回。卻見蘇家的廚子用麻油調好了一盆面,準備好一盆餡,再煮上一鍋水、一鍋油。真正做起“糙子”時,先隨手抓了團餡料到油麵裡團了團,手上一捏,再拿篦子略略一刮,便成了一箇中間包著餡料的圓溜溜的麵糰兒,把它丟到水裡煮熟,又瀝了水丟到油鍋裡炸上兩遍,一個個放到盤中還滴溜溜滾動的金色小球便出現了眼前。
琉璃頓時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炸湯圓麼?她在庫狄家原也吃過幾回,賣相實在差得有點遠,以至於她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