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出言頂撞,連忙從容道:“陛下,巡按周昌,畢竟算是欽差,代天巡守,糾察不法,固然他千錯萬錯,也該是浙江巡撫上書彈劾,再讓朝廷拿辦,可是浙江巡撫擅作主張,直接拿辦,這顯然,有違朝廷成規,欽差即天子親臨,現在人都死了,豈不是……”
“哦,朕知道了。”嘉靖顯然已經沒有興趣再聽楊廷和說下去,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只是這一聲哈欠,在楊一清聽來實在是刺耳,他終於忍受不住,道:“陛下何出此言,這樣大的事,陛下也不聞不問嗎?”
嘉靖顯然被楊一清的怒言震撼了一把,他目光幽幽的看著楊一清,隨即滿不在乎的道:“朕不是說了,朕知道了。”
楊一清道:“可是陛下知道不知道,徐謙任浙江巡撫,浙江省上下軍民,對他言聽計從,因此他才如此狂妄,先是推行新政,此後又對巡按又打又殺,陛下,這……”
若說嘉靖方才是慵懶,而現在,卻變得警覺起來,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線,邁著步子在空曠的殿上走了幾步,隨即道:“可是朕聽來的,卻不是如此。”
楊一清愕然,他原以為,天子被人矇蔽,每日躲在這殿裡,只知參道,不知其他。
嘉靖隨即冷笑道:“別人報上來的卻是說,徐謙推行新政,百姓拍手稱快,可是徐謙對外聲言,卻都是奉旨行事,是朕許諾,命他在浙江推行新政,因此浙江上下百姓,對徐謙固然是拍手稱快,可是對朕,也是感恩戴德,怎麼,你是不是要問,朕的訊息哪裡來的?”他看了一眼殿角落站著的黃錦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落在楊一清身上。
嘉靖冷冷一笑,繼續道:“你方才的話,所言為何?”
楊一清呆住了,他本以為自己一番言辭,可是引起天子警惕,誰知……
嘉靖繼續道:“至於那周昌,狗一樣的東西,作奸犯科,還自命欽差,朕什麼時候讓他來做欽差了,他打著朕的旗號,還不夠讓人笑話嗎?徐謙做的好,應當立即拿下,應當打死,否則留他在浙江,自己丟人現眼不說,丟的,還是朕的臉,這樣的人,不配稱欽差,是亂黨,是惡賊,朕要傳旨,抄他的家,滅他的族!”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嘉靖的臉色更紅,情緒變得更加亢奮起來,手舞足蹈,語氣裡更是帶著殺伐之氣。
他漸漸心平氣和起來,慢悠悠的道:“話已說盡,朕現在再說一次,朕知道了,二位愛卿去忙自己的吧。”
楊廷和和楊一清無言以對,只得起身,正待告辭。
嘉靖似乎想起什麼,道:“是了,朕這裡寫了一封詔書,你們正好拿去,好好斟酌一下,看看有沒有增減的地方,校驗過後,送司禮監批紅。”
楊廷和接過這份嘉靖親自書寫的所謂詔書,便看到竟是送去浙江的,倒是並沒有提及任何關於周昌的事,而是對浙江新政狠狠鼓勵一番,說是開歷來未有之先河,創不朽之大業,又稱讚徐謙勤於王事,為君分憂,自是命各省官員效仿,刊發邸報,鹹使聞之。
這種讚譽,便是在一向以寬厚著稱的弘治朝也是很少見的,裡頭的用詞,都是超脫了常規,雖然對周昌的事隻字未提,可是意思……卻再明顯不過,那便是周昌死了也就死了,死了也是白死,宮中並沒有怪罪,對徐謙的所有抨擊,在這詔書面前,都已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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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求仙天子
楊廷和和楊一清相互對視一眼。
他們自然清楚這份聖旨意味著什麼。
其實許多事,表面上好像只是幾句讚譽,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巡按周昌被殺的時間點,突然一個嘉獎,這就意味著,天子已經認可了徐謙在浙江的所作所為。
這裡的政治意義實在太大,一旦傳到江南,必定會翻天覆地。
最重要的還是聖旨裡的用詞,先河、大業、勤勉、分憂,這些字眼若是分開,倒也沒有什麼,可是全部湊在一起,即是不同尋常。
越是懂得官樣文章的人,就越是能看清聖旨的背後,是宮中對徐謙無條件的支援,等於是天子大力的讚揚了新政,大力的支援徐謙將巡按周昌弄死。
讚揚新政,這是必不可少的,這個新政得到了太多的頌揚,徐謙既然在浙江說這是天子默許,那麼現在天子趁機下一道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