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烏紗,也足夠他聲名鵲起。
就算是蘇縣令和徐謙,此時此刻也不禁有些佩服他了,蘇縣令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眸輕輕地落在李固的身上,心裡不由唏噓:“此人先是在禮部觀政,隨即又點選為御使,短短六七年間便已顯赫,前程不可限量,今日看他的手段,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徐謙心裡則想:“原來官是這樣做的,看來這做官的學問實在是高深無比,不可小看啊,不可小看。”
不過徐謙並不害怕,因為他展開字幅的時候,心裡已經吃了定心丸。
徐謙又是嘆了口氣,這是他第四聲嘆息,每一聲嘆息都讓李固像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
徐謙隨即道:“大人當真認為學生有罪?”
李固冷笑道:“你冒籍的事,本官已經查明,你便是萬般抵賴,那也無用。”此時李固已經決心發狠了,事到如今,單憑一個書吏自然不能證據確鑿,既然如此,那索性就把事情鬧大,把這為徐謙改換戶籍的主事官捅出來,無論如何都要先坐實了這徐謙的罪名再說。
徐謙不由苦笑,道:“那麼,就請大人看看御賜的墨寶罷。”
他走上去,無人敢阻攔他,一直到了李固的案頭前,將這幅字展開,一行大字入目李固眼簾,李固先是一愣,隨即臉色蠟黃,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竟差點打了個趔趄。
李固的表情讓蘇縣令有些好奇,他離李固不過是一步之遙,便忍不住伸長脖子側眼瞄了一眼案頭上的御書,旋即,他便恍然大悟。
御書上寫著:忠良世家
這四個大字龍飛鳳舞,卻也宛如毒蛇,狠狠地咬了李固一口。
關鍵的問題就在這裡,李固給徐謙定的罪名是冒籍,也就是說,徐謙這所謂忠良之後的名頭是假的,在這個前提之下,他收拾徐謙可謂證據確鑿,而徐謙帶著族人來狗急跳牆也可稱之為衝擊官府,而他硬要頂著宮裡的壓力整死徐謙,也不失為耿直。
可是現在……宮裡直接給徐家定了性,連皇上都說徐家是忠良,你一個御使,難道還要推翻皇帝的金口?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說徐家是便是,就算不是,那也是;他若說徐家不是,徐家就算是,那也不是。
輕巧的四個字等於是把李固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他便是蒐集到了再多證據,跑去說徐家和徐聞道沒有關係,可是誰會附和他?要知道,你可以玩你的忠臣本色,你也可以對皇帝頗有微辭,但是你絕不能推翻皇帝的金口,皇帝開了金口是絕不容推翻的,便是內閣,只怕也不敢貿貿然跳出來給予李固支援。
那麼……徐家既是忠良之後,冒籍之事自然是子虛烏有,而他李固抓了徐家叔公,殘暴二字卻也勉強算得上了。徐家闔族找上門來,手持大誥,誰敢說這是衝擊官府?誰敢說徐家是亂民?
李固的所有底氣都來自於他手裡的證據,只是現在,這些所謂的證據都變得不堪一擊,他便是想汙衊徐謙為閹黨,表現一把自己不畏強暴的本色,只怕也不成了。因為這個理由推翻,徐家就不是閹黨,而他李固則成為了真正的‘殘暴官吏’。
徐謙嘲諷地看著李固,微微笑道:“李大人,我徐家還是忠良之後嗎?”
李固的胸口起伏,腦子裡混混沌沌,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滿是羞憤,偏偏又不能反擊,只得抿著嘴瞪著徐謙一聲不吭。
徐謙又道:“既然是忠良之後,那麼大人便是汙衊了,大人要打擊我的恩師,不惜汙衊學生,這筆帳,學生可以不計較,學生只是個秀才生員,大人則是清貴御使,難道學生還能記大人的仇?”
話鋒一轉,徐謙卻又冷冷地道:“可是大人千不該萬不該拿我徐家叔公,叔公已經年過九旬,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一絲一毫不容毀傷,可是大人不念其老邁,只是為了栽贓於學生,從而殘害我家恩師,卻是連老人家都不放過。我們徐家是忠良之後,叔公被人凌辱,自然要討個公道,可是大人竟還誣我徐家是衝擊官府,是亂民!”
徐謙厲聲道:“大人殘暴不仁,令人髮指,到了現在,你有何話可說?”、
李固眼珠子呆滯,此時已經冒出了委身求全的想法了,他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為了避免事情向更壞的方向發展,此時若是低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就在這稍稍的猶豫之間,徐昌突然大喝一聲:“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說?這狗官殘暴害民,我們立即拿了他押赴京師,請朝廷治罪!”
徐昌充分發揮了痛打落水狗的本領,一聲號召,闔族都捋起了袖子,眾人一起朝李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