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弱質纖纖。她突然驚覺,他很美,是那種美到了極致的中美,她想他若是女子,又該是一種怎樣的風?
踢門聲震耳欲聾,他看著站在浴桶邊毫不避諱的她,伸手拉她。她跌入桶裡,正欲發作,他捂了她的口,“你還沒看夠啊。”
門開了,侍衛凶神惡煞地衝進來。她沉住氣淹進水裡。
刀架在他白皙的頸項間,“有沒有看見謝朝寒,以前在你這的紅。”
“好像往那邊去了。”他抬手,隨意指向外邊,是一種風暖雨,落絮飛雁的詩意風華。
“噗,”她鑽出水面,髮絲被水打溼了,貼在她的額前,項間,前也現出美好的輪廓來。臉上也灼癢難耐,他看著她,眼神驚奇。他伸手,在她的臉上,揭下因被水沾溼而脫落的人皮面具。她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也從未想過會在今天這樣突然而曖昧的境況裡,讓他看見真實的自己。
他疑惑地看著她,“你究竟是誰?”她手足無措,眉間的蝴蝶印記沾了水更是栩栩如生,一張小臉,媚態天成。
左肩的傷沾了水,隱隱地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著她,她皺眉,“魚錦珊。”
他靠向她,逐漸在她眼前放大的是一張讓任何人看了都會驚豔決絕的容顏。她側過頭,下顎抵在左肩上。
他抬起她的下顎,“你,受傷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拉她起來,水溼噠噠地落了一地。衣衫也毫不遮掩緊緊地貼在身上,她大窘,一下下地扯著前襟,卻只欲蓋彌,臉色緋紅。聽見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她抬頭,他正拿了從自己衣袖上撕的布條,往上面放藥。他做得很仔細,一雙從瞳目眼神溫婉,滿臉恩慈的笑。她扶著桌角,淡淡地笑開來。她突然覺得看不懂他了,她見過殘暴的他,執著的他,溫婉的他,聰慧的他,會嘲諷的他,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不同的他,他讓她著迷,這發現讓她驚恐。她以為她再也不會愛了,自從朝寒離開,她有更大,更重要使命,這使命常常在午夜夢迴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她又想起謝朝寒,她相親相愛的姐妹,她柔弱美麗的小愛人。她母親是陪嫁丫鬟,地位本就低下,生下她後,更沒少遭受白眼,上上下下都在議論她醜惡的胎記,妖孽轉世?無鹽女?連府裡的下人都欺負她。她喜歡母親的姓氏,撅著嘴,輕輕地吐氣,魚,讓人聽了就說不出地歡喜雀躍。
侯門深似海,在這龐大而封閉的組織裡。她覺得命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是該恨母親低微的身份,還是恨這頑固迂腐人世。她看著謝朝寒的時候會恨,她羨慕她天生的雍容華貴,儀態萬千,是鳳凰一樣驕傲鋒芒的女子。每當她用這種複雜的眼神看向謝朝寒的時候,她就會走過來,“錦珊,怎麼了,你不快樂。”
她撇過頭,“不用你管。”
“不要不理我啊,你的蝴蝶胎記好漂亮,你生氣她就不會飛了啊。”
她還記得她的手撫在她的臉上溫暖心動的感覺。她們一起洗澡,一起賞花摘露。那次,她們一起在紫藤花下盪鞦韆,春風沉醉,她亦沉醉在她的歡顏嬌俏。紫藤花落在她們的臉上,肩上,烙在她的心間。鞦韆不實,花架散了。她們落在這花海里,迷離誘人。她就在她的左手邊上,她壓著她金線繡牡丹的裙,她的心隱隱地在顫抖,她攬過她,吻在她的唇上,是她從沒有想過的馥郁芬芳。
“你?錦珊!”她睜著眼,粉臉豔若桃花。
還有幻境仙宮,這極度美麗,卻極度陰暗危險的地方。它幕後的控制者,謝擇席,她的父親,是他一手將她培養,一手將她推入這沼澤,只為她是庶出?知道他離開的時候,她還是有那麼一些些雀躍的吧,從此以後,自由是她的,這幻境仙宮是她的,這江山也是她要的。她要這天下大亂,越亂她越欣喜快樂,越亂,她越有時機。
她想起謝朝寒和她說過的話,“我這郡主,不過是虛名,父親樹大招風,有一天,我們謝家沒落在這亂世裡了,你,會不會跟我姓謝。”
她不會,她想,不是因為父親,而是因為她謝朝寒,她相親相愛的小愛人。她的骨中骨,肉中肉。
第十章 新樂急奏移纖玉
魚錦珊坐在藍田玉雕刻的精美座椅上,擎著酒杯,她淡淡地笑。
多好的玉啊,她想,“藍田日暖玉生煙”。她用手緩慢地劃過這座椅扶手,質地緻密而細潤,堅韌無比,顏色更是晶瑩剔透,溫潤淡雅,堅貞如女,柔美若水,比那星光更亮,比時間更恆古流長。
下面站了幻境仙宮的侍婢,輕薄的紗衣,柔媚的妝容,可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