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小砂子,可有可無的小卒子,那麼她跟他攪和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十世紀也罷,十九世紀也無所謂,只要影響不了歷史就沒什麼關係,然後,她會被自己說服,縱容自己順著感情而行。
可是……可是……
「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
她能說嗎?
如果可以,她全心全意希望能夠拋開一切顧慮,放縱自己的感情,愛他、陪伴在他身邊,直到世界末日來臨的那一天。
如果他只是歷史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的話。
但事實偏偏不是,雖然他並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是在勃艮地的地方性圖書館裡還是找得到有關於他的紀錄——因為他是康帝酒園歷代主人之一,雖然不多,畢竟還是有,而且紀錄上還明載他曾經鬧過一件醜聞,既然有紀錄,那件醜聞便非發生不可,因為有紀錄的歷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如果只是一般性的緋聞,影響也大不到哪裡去,重點是,他是愛上了一個女間諜。
不用懷疑,只要跟「間諜」這兩個字搭上邊,無論發生任何事肯定都是超大條的,就連打個噴嚏都可能把凡爾賽宮吹到北京去,否則以這時代的潮流,已婚男人另有情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實在不太可能鬧出什麼醜聞。
除非那個女間諜牽扯上什麼大事件。
而一八五七年正是好戰的拿破崙三世在位,八九不離十跟戰爭有關係,即使她萬分痛恨必須眼睜睜看著埃米爾和那種骯髒事扯上關係,但那是歷史,不是小學生寫作文可以隨心所欲想修改就修改的,無論是好是壞,都只能按照既定歷史去走,不然她幹嘛這麼辛苦的壓抑自己的感情?
但現在他竟然說他愛上她了,難道她終究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歷史,造成歷史的變動,成為改變歷史的大罪人?
上帝,歷史不會有什麼可怕的大變動吧?
搞不好是扭轉了某場決定性的戰役,譬如英法聯軍被打敗了,或者奧地利在義大利打了大勝仗,也可能法國會打贏普法戰爭,結果好大喜功的拿破崙三世繼續做永世不朽的革命皇帝,還有四世、五世、六世……直至征服全世界……
見鬼,不會這麼恐怖吧?
不不不,不會的,或許埃米爾只是自以為愛上她,但總有一天他會碰上命中註定的女人,當他愛上那個女人時,才會發現此刻他對她的愛其實只是一種錯覺。
最好是這樣!
「埃米爾。」
「嗯?」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當他真正愛上那個女間諜時,他就會明白了。
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也能愛自己,她也是,但事實是,她不能享有這種奢求。
誰讓她和他是分屬於兩個世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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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儂擔心雅克會闖禍,沒想到先招惹上麻煩的卻是她自己。
不過說是麻煩,其實也不真算是麻煩,真正的問題是會牽連上埃米爾,但當時的她並不知道……
「希金,請幫我準備馬車,謝謝。」
「請問夫人要上哪兒?」
隨便哪裡都好,只要能躲開埃米爾就行了!
倘若他沒說過愛她,即使分開是必然的結果,她依然渴望能夠把握這難得的機會,珍惜與他共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濃醇的情意,美妙的回憶,不管經歷的時間多麼短暫,都會在她心中逗留一生一世。
但他說了。
不為她自己,只為了他,為免他愈陷愈深而惹來更多困擾,她不得不忍痛放棄與他相處的機會。
不過晚上睡覺時是絕對避不開的,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去睡,甚至跑去和雅克窩一床,埃米爾還是會走遍天南地北去找到她,然後大剌剌的把她扛上肩,在她的尖叫聲中捉回他床上去玩一場兩人都愛的翻滾遊戲。
好吧,晚上避不過,起碼白天要避開。
於是,幾天後,趁埃米爾一大早就到公司去處理公務,而雅克又和伊德躲進地窖裡「評鑑」埃米爾的藏酒,雪儂決定溜出門去走走,不到睡覺時間不回來,這總該能避開埃米爾了吧?
「呃……我想去看看結婚禮服縫製得如何了。」
「那麼,夫人是要敞篷馬車?」希金細心的再問。
雪儂不耐煩地拉拉裙襬,不經意露出硬紗襯裙的精緻蕾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