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臉上沁出了些薄汗,也燻得那薄唇越發地紅潤,加上那打溼在臉上的髮絲,顯得有些妖冶之態。
長長的白髮只用一根玉簪挽起,披散在後背。此時齊肩以下的髮絲早已浸溼,緊緊地貼在雄健的背部,雖然如此,一道褐色的傷口在髮絲和騰起的蒸氣中依然觸目驚心,猙獰可怖。那些浮在周圍的草葉此時都因他手臂緩慢地拂拭而漸漸地聚攏在傷口處,彷彿要把它吞沒。
隨著湯藥一寸寸地滲入肌膚,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絞痛,彷彿要將傷口從身體挖出一般,紅潤的雙唇變得暗紫,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分不清眼前是水霧還是幻影,朦朧而虛渺。
“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少主這些年在夢棲山難道並沒有治好麼?”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想不到反噬這麼厲害,舊傷一旦復發,可真得好好療養一段時日呢。”
她知道他的傷勢,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背上那道疤隱隱透著猩紅。那是很多年以留下的傷疤了,自愈的能力都消失了麼?她心頭暮然一緊。
“少主一個人,應該好好照顧自己才是啊”。
他心頭突然一顫,是有多久沒有聽見別人這樣喚他了……
巫姑將手中的金猊香爐放在案上,房間裡盈滿了一種寧神安定的幽香,滲入肌膚,傳入心肺,安慰著疲憊的靈魂。
“巫姑,還是你制的香令人舒心。雖只有幸聞那麼幾次,但我一直記得這個味道……”亂離起身,已經穿好了衣服。
她有些意外,唇角露出一絲微笑,走過去將簾子拉起,一股花香隨即趁虛而入。
亂離走到窗邊,坐在床邊的竹榻上:“巫姑,你千里迢迢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巫姑沒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少主在外面這些年,可曾遇見這樣一個人,即便他就在你眼前,還是會覺得想念呢?”
他沉思片刻,望向窗外,梨花樹下,白衣女子抱著劍,猶如倚在那淡淡的天際藍裡,他望向遠方的涼雲,淡淡道:“想一個人,有時候,忍忍就過去了……”
“是這樣麼?”
他轉過來,眼中忽有笑意“當然不是”。
“呵呵……少主真是會說笑,不像谷裡那個人……”巫姑淡淡一笑,欣慰道。
“巫姑,那個人……還沒有醒來麼?”白髮男子面色如常,卻漸漸握緊了雙手,彷彿壓抑著些什麼。
“唉……”巫姑發出了長長一聲嘆息,也坐到他身旁,接而道:“沒有……少主你難道不想去看看他麼?”
白髮男子突然站了起來,轉移話題:“巫姑,你還沒回答我,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巫姑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我本不是要來這裡的,我是想去滎國,見巫咸最後一面……”
“巫咸?最後一面?”白髮男子詫異道。
“是!我算到他大限將至,恐怕不久於世了……真是無奈,他活了上百年,如今依然是一副年輕男子模樣,而我……”巫姑枯槁的雙手,顫抖地撫上她佈滿皺紋的臉龐,眼中蒙了一層霧水。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這副樣子,可是……好多年了,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他,我只想在他看不到我的地方,遠遠地看他一眼,這是我唯一的心願……”巫姑此刻,神秘的光環已經消失,只是一個寂寞等待的女人。
亂離輕輕嘆了口氣,情字當前,沒有人可以倖免。
“那麼,他現在是什麼身份?”
“他……是滎國的國師……”
“怪不得……”亂離喃喃,陷入沉思,怪不得,滎國是七國之中最小的一個國家,接壤三國,羌國,離國,衛國。三個大國將其圍在其中,卻可以安然躲過國破的命運,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這位國師的功勞。
。。。
 ;。。。 ; ; 巫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她素衣黑髮,並無太多裝飾,額間的一點梨花鈿,像是這漫天之中的一朵梨花停在她的額間,在日光下微微閃爍,彷彿再多添一點裝飾便是多餘。
巫姑的視線從未離開那一朵梨花,緩緩起身,走到她跟前。
只見她伸出長袍之下那雙面板有些鬆散的枯手,指尖輕輕觸碰那一朵梨花,眼中的神情變幻莫測……
百里扶郎只覺得她指尖觸碰的地方,有些冰涼,竟是十分舒服。
突然,巫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有些失望,喃喃道:“老身還以為,這是姑娘的胎記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