笳蟪櫬ぁ�
“唉——”孫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已經麻木的雙腿,費力的轉了兩下脖子,頸椎處發出喀喀的聲音,彷彿是鏽蝕的弩機,隨時可能崩斷。
“阿利啊,給我揉揉。”孫權呻吟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真難受。”
谷利快步走到他的身後,熟練的把手放在了孫權的肩上,輕輕的揉捏起來。孫權的肩膀又冷又硬,肌肉彷彿失去了彈性。谷利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至尊,你又是一夜沒睡,還是休息片刻吧,要不然會頂不住的。”
孫權的嘴角歪了歪,一聲不吭,過了片刻,才嘆息了一聲:“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啊。”
谷利沒有說話。作為孫權的隨身近侍,他太清楚孫權肩上的擔子了。曹操八萬大軍就在江北,連營十數里,昨天已經逼近了居巢,大戰一觸即發。營中的氣氛十分緊張,作為主帥,孫權的心理壓力不言而喻。
“呂壹,江北可有訊息傳來?”孫權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嗓音有些乾澀,帶了些不安。
一直跪坐在一旁不作聲的呂壹應聲放下了筆,拱手答道:“回至尊,沒有。”
孫權抬了一下眼皮,見呂壹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眼圈也有些發黑,但是眼神卻還算精神,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忽然心中一動,抬手在谷利的手上輕輕的拍了拍:“阿利,取些酒食來,給伯道也帶一份。”
谷利連忙去了,不大一會兒,身後跟著兩個近侍,一人手中捧了一張食案,上面各擺著一壺酒,一釜羹,兩碟肉脯,熱騰騰的肉羹香氣隨即充滿了大帳,給冰冷的大帳裡增添了一分暖氣。
呂壹看著眼前的食案,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他連忙拜倒在地:“臣謝至尊賜食。”
“吃吧,無須客套,你也辛苦了一夜了。吃得暖暖的,去休息一陣子。”孫權擺擺手,也不多說,先喝了一口肉羹,一口熱食下肚,渾身頓時舒服了許多,一陣難得的快意油然而生。他舒服的嘆了口氣,然後抓起竹箸在案上頓了一下,夾起一塊肉脯送進嘴裡,又跟著喝了一口肉羹,沒多大功夫,一釜羹,兩碟肉脯就下了肚,渾身寒氣消盡,暖洋洋的,愜意非常。他放下竹箸,接過谷利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嘴,然後又接過谷利斟好的酒呷了一口。
“暢快,哈哈哈,暢快。”孫權拍著肚子大笑道:“伯道,快吃啊,冷了就不香了。”
“喏。”呂壹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哽咽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孫權不動聲色的看著呂壹,直到呂壹吃飽喝足,凍得發青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這才亮了亮手中的酒杯笑道:“伯道,這酒賣得好不?”
呂壹連忙躬身回答:“回至尊,賣得好。”他笑了笑,又不卑不亢的說道:“臣這次跟著孫校尉沾了光,發了一筆小財,新酒供不應求,這才三個月吳縣就賣了三千鬥,僅上個月一個月就是一千三百鬥。”
“那你可真是發了財了。”孫權宛爾一笑,又有些玩笑的說道:“這麼說,你一年賣一萬鬥是不成問題了?”
“肯定不成問題。”呂壹淡淡的笑著,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緊張的神色,似乎和他說話的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孫權,而只是一個平常的好友,跟他合作的也不是一直被孫權提防的孫紹,而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孫權對呂壹的態度很滿意,他就喜歡呂壹這一點,做生意歸做生意,但是不該說的,他堅決不說,心底無私天地寬。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建鄴的新酒賣得怎麼樣?”
呂壹猶豫了一下:“臣只是聽說賣得也不錯,但具體數目卻不太清楚。”他似乎有些惋惜的笑了一聲:“建鄴的新酒全是孫夫人的,具體賣了多少,只有她才知道。”
“那奉先豈不是虧了?”孫權靠在谷利的大腿上,將痠麻的腿伸了開來,擺出一副嘮家常的樣子,臉上帶著隨和的笑容:“他一年少不得要損失至少百金。”
“孫校尉現在有錢,應該不會在乎這百金的。”呂壹湊趣的笑了一聲。
“呵呵呵……”孫權瞟了呂壹一眼,手在大腿上來回撫了幾下,又笑道:“新酒賣得好,你如果想增加份額,可得提前跟他說才行,要不然,可就沒你的份了。”
“多謝至尊提醒,臣打算等孫校尉一到營裡來,就先下手為強。”呂壹一本正經的說道。孫權被他的嚴肅逗笑了,笑了一陣,搖了搖頭,又有些好氣的說道:“這個豎子,錢賺了不少,人也懶了。讓他到營裡來做近衛,他居然還沒有到職。阿利,他可說什麼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