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張毓英看完了所有的詩,張溫和張祇也沒有說話。張毓英在他們臉上掃了一眼,知道他們大概有什麼事要談,便告了罪,先退去了。等張毓英姣小的身影在門外消失,張祇這才輕聲道:“兄長,你點孫紹為第一,莫非是想和他相交嗎?”
張溫眼睛看著外面西斜的陽光,沉默了好一會,這才說道:“依你之見呢?”
張祇皺了皺眉:“且不說他這詩來歷正與不正,就以他的情況,我家和他搭上邊,恐怕未必有什麼好處吧?”
張溫收回目光,看看張祇,歪了歪嘴角笑道:“你當他真想學陶朱公?”
“就算他不想學,恐怕孫權也不會給他什麼機會。”
“你說得不錯。”張溫點點頭:“我不看重他的權勢,我看中的是他的智謀。”
“智謀?”張祇一愣,不覺失笑:“一介武夫,倩人作了幾句詩,就有智謀了?兄長,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不然。”張溫斜靠在漆案旁,手指在案面上輕輕的敲擊著:“詩可以找人代作,但是裝傻裝得這麼自然,連周循和我都騙過去了,這本事可不是人能教得來的,而且……這才不過十來天的時間,他突然就由一個衝動的武夫變成會藏拙示弱的人,如果後面確實沒有高人指點的話,那麼只有一個理由,他開竅了。”
第三十八章 葛仙翁
孫紹不知道張溫是怎麼看他的,被大橋一盆涼水燒滅了心裡那團虛火之後,他倒是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當不成文豪,就當文抄公吧,反正咱就是一武夫,也不靠這個發財的。第二天一早,陪大橋吃過早飯,他就駕著車去找葛衡。他自己雖然有遠超過這個時代的科技知識,但是動手能力實在一般,上次做個蒸酒的桶就忙得四腳朝天,讓他大為感慨這金手指不是那麼容易開的。人家穿越,連萬噸水壓機都做得出來,自己也是穿越,卻連做個酒桶都這麼麻煩,差距也太大了些。雖然有些鬱悶,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又不是理工科出身,趁早找一個動手能力強的才是正事。好在葛衡這樣的人才現在也不吃香,自己把他拉攏過來應該難度不大。
葛衡家就在盤門外,是一座前後面進的小院,並不大,看起來十分簡樸,大概家境也不怎麼樣。孫紹站在門前張望了沒一會,葛衡便大笑著從裡面迎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放下卷得高高的袖子:“孫君,來得好早啊。葛衡迎接來遲,恕罪恕罪。快請進。”
孫紹一邊往裡走,一邊打量著葛衡,見他剛放下的袖子上還沾著一些木屑,便笑道:“怎麼,思真又忙上了?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唉呀。”葛衡紅著臉笑道:“孫君說笑了,我能有什麼事啊,無非是做點木匠活罷了。平日裡也難得有人來,孫君光臨寒舍,我可是歡迎之至啊,哪有什麼不是時候的話。孫君,快請,我們堂上座。”
葛衡一邊說著,一邊讓一個老僕端酒來。堂雖然不大,但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看樣子葛衡也做了準備。兩張樸素的本色木案在堂上擺著,略有些陳舊的席子,其中一席膝蓋處已經磨薄了,露出下面的席子顏色,席角的席鎮也是做工很粗劣的獸鎮,黯淡無光,連孫家的都不如。
孫紹感慨了一下,一直以為自己窮,可是跟葛衡一比,自己還是腐朽的剝削階級啊。
“孫君,請上座。”葛衡見孫紹打量他的席子,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請孫紹入座。孫紹呵呵一笑,入席坐好,端起老僕送上來的酒喝了一口。這酒可真是淡,稍稍有些酒氣,其他的就是飲料差不多了,而且沒有酒甕在旁,看來這是從酒市買來的無疑。
“家中沒有孫君那樣的好酒,還請孫君擔待則個。”葛衡有些赧然。
“無妨,能與思真一席談,比什麼好酒都好。”孫紹不以為然的揮揮手,又示意帥增將帶的酒取來:“今日來叨擾思真,也沒什麼禮物,只有兩壇新酒,還請思真不要推辭。”
葛衡看了一眼那兩個罈子,稍微推辭了一下,便收了,連忙讓老僕來換了酒。
“不瞞孫君說,昨天嚐了孫君的新酒,這酒市的酒我也是喝不下了。”葛衡笑笑,和孫紹拱了拱手:“要不是孫君說今天要來寒舍,我幾乎想到厚著臉皮到貴府去拜訪孫君,一來請教這新酒的做法,二來也是趁機飽飽口福。”
孫紹忍不住的笑了,他衝著葛衡擠了擠眼睛:“思真,只要你願意把這渾天儀的事情給我說明白了,我的酒窖以後對你就是敞開的。”
“哈哈哈……那再好不過了,既有人聽我胡言亂語,又有酒喝,何其快哉。”
葛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