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一下子就將他拼湊的那些給找出來了,就象當初王獻之以為自己很牛逼,卻被人一下子指出老子王羲之代寫的一點一樣。
“呃,阿母,你的眼光真毒啊。”孫紹尷尬的說道:“連張溫都沒看出來,你卻慧眼如炬。”
大橋還沒有聽出孫紹的話中之意,反過來倒安慰孫紹道:“阿滿啊,其實阿母也有些吹毛求疵了,你能寫出這樣的詩,已經算是很不容易,總的來說,你這詩立意較高,眼光也比較獨特,再加上也不少好的句子,張溫點你為第一,還是當得的,你比如這兩句,‘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意境就相當不錯,筆法也夠老辣,如果只讀這兩句,還以為作者是個久經宦途之人呢,誰能想到你只個未冠的少年。”
大橋不說還好,這一說,孫紹跳樓的心都有了。
“阿母,你別說了。”
“呵呵呵……我的阿滿知道害羞了。”大橋見孫紹滿臉通紅,也不忍再說下去,抬起手,用袖子掩著嘴角樂了起來。
張府。
張溫和張祇一進門,他們的二妹張毓英就迎了上來,笑盈盈的說道:“二位兄長酒氣薰人,笑容滿面,莫非是又中了魁首麼?”
張溫和張祇互相看了一眼,搖搖頭笑了。張毓英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們,又笑道:“難道吳中又出了什麼才子,連二位兄長都蓋過了?”
張溫含笑不語,張祇將錄好的詩取了出來,遞到張毓英,指著最上面孫紹的詩說道:“這次這首詩是魁首。”
張毓英見獵心喜,連忙展開細讀,剛讀了兩句,便讚了一聲:“這句‘旭日林間照,清泉石上流’好,雅靜,只是與你們鬧哄哄的樣子有些不符了”然後又接著往下讀,讀一會,評兩句,讀到最後,又大讚了一聲:“這結尾幾句頗好,只是太老氣橫秋了些。”她咬著手指,眨著漆黑的大眼睛,歪著頭想了想,笑道:“吳中年紀較大計程車子中,沒有這樣文才的人,莫非這個孫紹是剛從中原來的?”
張祇仰面大笑,連連搖頭:“再猜。”
張毓英很意外:“我吳中的?”
“嗯,我吳中的,而且不是什麼年紀較大的,是個未冠的年青才俊。”
“未冠的年青才俊?”張毓英更好奇了,她想了又想,走上前去拉著一直含笑不語的張溫手臂,撒著嬌道:“大兄,我可猜不出來,你就告訴我嘛。”
張溫看著這個剛剛十歲卻聰慧過人的妹妹,伸手掐了一下她粉嫩的小臉,疼愛的笑道:“你真笨啊,這吳中叫孫紹的,又沒行冠禮的年輕人有幾個?不就一個嗎,連這都猜不出來。”
“什麼?”張毓英大吃一驚,小手指著門外:“你是說,討逆將軍府的那個武夫?”
“算你猜對了。”
“怎麼可能?”張毓英吃驚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睜得老大:“他……會寫詩?”
“是啊,他會寫詩了。”張溫拿起孫紹的那首詩,隨意的看了一眼:“豎子,這次只怕又被他給蒙了。”
張祇剛坐下來,剛端起一杯水,聽張溫這麼一說,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瞟了一眼張溫:“兄長,你這次可有點失態了。”
張溫看看他,點頭道:“是的,這次我確實有些太心急了,總覺得自己應該能勝他一著,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不過,繼宗,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啊。我聽周循說過,討逆將軍府沒有賓客,除了一些僕役之外,只有橋夫人和孫紹兩個人,如果要說倩人代作,想來想去,也只有橋夫人可以代勞。可是橋家也不是什麼詩書傳家的世族,橋夫人縱使有才,又如何能做得出這樣的詩句來?”
張祇端著水杯,沉默不語,他也正在想這個問題呢。張毓英聽了,也點了點頭道:“孫紹是個武夫,聽說只讀過論語、孝經,好象沒學過詩,這突然之間怎麼做詩了?這首長詩雖然有生滯之處,但總體看來,卻著實不錯的,依我看,與兄長這首詩相比,倒也並不遜色。”她挑出張溫的那首詩笑道:“兄長,你這詩後面還是不錯的,前面卻有些虛了。”
“妹妹啊,你是不知道,大兄今天著了那個孫紹的道兒了。”張祇含笑說道:“孫紹帶了幾壇酒來,猛烈之極,大兄一不留神,嗆著了,打亂了文思,前面寫得隨意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張毓英瞥了有些尷尬的張溫一眼,沒有追問,繼續翻看其他的詩頁,一邊看,一邊點評兩句。她雖然才十歲,但是在張溫、張祇的薰陶下,已經有一定的眼光,雖然和張溫不能相比,但基本也算是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