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學壞了,扯上我幹什麼?”嚴飛燕白了她一眼,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木知秋鼻子上的一個泥點。兩人一起走到田埂上,木知秋提起一隻陶壺倒了兩碗水,遞了一碗給嚴飛燕,自己端起一碗來,重新下了田走到木老爹面前,喂他喝了,然後才給自己倒了半碗慢慢的喝著。
看著眼前淺綠色的水田,木知秋笑道:“小姐,今年肯定能大豐收,冬天不愁吃的了。”
“不一定呢。”嚴飛燕嘆了一口氣。
“怎麼不一定?”木知秋笑道:“雖然我們開出來的地才這麼一塊,可是養活我們寨子裡的人足夠了。”
“你只想著寨子裡的人,可想過還欠著人家一大筆錢呢?”嚴飛燕指著正在耕田的耕牛道:“這些牛,這些犁,哪樣不要錢?今年要是風調雨順還好,我們還了債,還能剩點過冬的糧食,要是老天爺不照應,恐怕還是不夠。”
木知秋臉上的笑容黯淡了,過了片刻才說道:“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平白無故的把牛、犁賒給我們,原來是為了收租啊。”
“沒有這些牛和犁,我們能整出這麼多地嗎?”嚴飛燕無奈的笑道:“今天咬咬牙,把賒的錢還了,明年就輕鬆些了。”
“嗯,如果明年不用還債,肯定會輕鬆很多。”木知秋象是許願似的點點頭。
“我擔心的還不是債。”嚴飛燕下意識的向東看了看,遠處正是金瓜山,金瓜山現在忙得很,孫紹正在築城。嚴飛燕雖然看不到什麼,可是她總覺得,那個沒正形的越王一定又在巡視他的領地。
“不是債,那是什麼?”木知秋不解的問道,杏眼睜得圓溜溜的。
“是夷人。”嚴飛燕滯了一下:“我們得了這麼好的一塊地,夷人會眼紅的,他們會來搶。”
“他敢?”木知秋一下子跳了起來,拍著胸脯大聲道:“他敢搶我們?看我不砍死他。”
“寨子裡還有多少壯丁?”嚴飛燕仰起頭,看著義憤填膺的木知秋,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就為了那些傷員治病,我們就欠了他不少錢了?”
木知秋啞然,愣了一會兒,又沮喪的坐了下來,賭氣的拿起一塊土疙瘩,用力的扔到田裡,好象那水田就是孫紹一樣:“他也太黑了,一石酒精才用了幾鬥糧?居然賣出五千錢的天價。”
“你會做嗎?”嚴飛燕反問道:“你要會做,我們就自己做,不用向他買了。”
“我要會做還等到現在?”木知秋鬱悶的撅著嘴:“是他太無恥了,我們就是去東冶自己買,也用不著這麼多錢啊。”
“你買的是酒,不是酒精。”嚴飛燕糾正道:“酒和酒精看起來是一個東西,實際上是兩回事,你沒看出來嗎?”
木知秋沒吭聲。她當然看出來了,以前他們都是用從東冶買回來的酒療傷,效果比鹽水好一點,所以大家都喜歡用,一直沒覺得有什麼不同,現在從孫紹那裡買的是酒精,效果比他們自己買的酒還要好上幾倍,寨子裡除了幾個重傷的沒救過來,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復原了,就連傷勢最重的雷子都闖過了生死關,讓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孫紹賒給他們的藥物的功勞,但是不可否認,這酒精的效果比酒的效果確實要好得多。
東西是好,可是也太貴了。東冶的酒是一百錢一斗,也就是一千錢一石,加上來回的開銷,一石酒也就是兩千錢左右,可是一石酒精孫紹要了五千錢,還說是便宜他們了,簡直是不要臉,為此木知秋氣得偷偷的把那張畫像拿出來捅了好幾刀。
生氣歸生氣,他們沒地方去買這種酒精,只能由著孫紹訛詐。
木知秋沒有細算過帳,但是這麼一估計,嚴飛燕的話倒也不虛,這兒欠一點,那兒欠一點,這兩千多畝地最後大部分是替孫紹種的。更嚴重的是,那些夷人不知道這些,他們只看到白虎寨發財了,到時候肯定會過來或借或搶,總之要沾點光。
“那……我們被夷人攻擊,他不管嗎?”
“他不管。”嚴飛燕陰了臉,恨恨的說道:“他說,我們只是鄰居,又沒有向他臣服,不是他的子民,所以他不管。”
嚴飛燕開始是做好了向孫紹低頭的準備的,畢竟孫紹大兵壓境,以劫後餘生的白虎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但是她從心底裡抑制這個想法,雖然孫紹用這塊好地和她解了恩怨,但是她又怎麼肯輕易的向仇人——哪怕是曾經的仇人低頭?讓她意外的是,孫紹並不要求她臣服,他表現出了極其寬容的一面,他同意白虎寨獨立的存在,不需要向他稱臣。嚴飛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