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打鼓了,彎腰小聲對西風道:“二姑娘,哪有爹爹給女兒道歉的道理?老爺做到這樣,已經是不錯了,這也就是咱們家老爺仁慈呢,若是別家,還不知怎樣。那些鋪子產業可都是您的心血,難道您真能眼睜睜看著……”
秋香不等說完,謝西風便輕輕一笑,淡淡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這麼幾天功夫,傷不了元氣。就有幾家鋪子倒了,終究也有限,且我爹肯定比我心疼。”
秋香急道:“何苦呢?就因為和老爺賭這一口氣?那些鋪子可都是日進斗金的搖錢樹,二姑娘你也適可而止吧。”
謝西風在緞子面上刺下一針,看了秋香一眼,慢慢道:“我說過我不是賭氣,你不用說,我心裡有數。我除非不出去做事也還罷了。只要我出去,幾家鋪子,有什麼?倒閉了就再重新弄唄,看看你急的這個樣兒,跟了我幾年,定力也沒有一點兒長進。”
秋香呆呆看著謝西風,心想我的天爺孃娘啊,我們二姑娘怕不是神仙託生的吧?怎麼什麼事兒一到了她這兒,偏偏就簡單的讓人不敢相信,可到最後又不得不信呢?
又過了些日子,便是三月了,院子裡的桃杏樹上都綻滿了花苞,看上去累累簇簇的十分惹人憐愛。這一日謝夫人正帶著兩個女兒在後院園子裡看那剛探出頭來的嫩草和昨兒才綻放的迎春花。忽聽腳步聲響,回頭一看,只見謝老爺面色蒼白的踉蹌衝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完了完了,這……這城裡沒法呆了,快……快想辦法跑吧……”
“怎麼了?”謝夫人和謝東風一聽見謝老爺這話,都嚇懵了。唯有西風柳眉一挑,沉聲問了一句。
“還怎麼了?你們整日裡在家,還不知道吧?山東那邊黃河春汛,決了堤壩,不知道淹了多少地,人人都說這一次的災比前些年更厲害,說那水都是立著高高的浪頭打下來的。這是上天震怒,要……要……”謝老爺說到這裡,便左右望望,見沒人在身旁,方放低了聲音道:“說是因為太后把持朝政,太后黨們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因此才降了這樣大的災示警呢。”
謝夫人和謝東風面上已經沒有一點人色了。卻聽西風冷笑道:“一派胡言,若是上天示警。六月飛雪冰雹,抑或山崩地裂,哪個不能弄?還要藉著一個年年決堤的黃河來作怪?更何況,對太后和太后黨不滿,為什麼卻要連累窮苦百姓家破人亡?老天怎會這樣不公?”說完又對謝老爺道:“那黃河距咱們怕不是千里之遙呢,它決了堤,卻又與我們有什麼相干?爹爹怎麼就慌成這個樣子?”
謝老爺拍著大腿道:“是了是了,我剛剛要和你們說這個的,結果說到黃河,竟混忘了。你們不知道,黃河雖然與我們沒相干,但是那些災民,成千上萬的,黑壓壓的一片啊,如今都在城外聚集呢。咱們知府大人也不讓他們進城,所以城外越聚越多,聽說每天都死人,這些人又不肯去別的地方,如今說是商量起來要攻打清遠城,搶奪糧食呢。”
“啊?天爺爺,那……那可怎麼辦啊?”謝夫人嚇得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要……要真是那幫子災民打了進來,還不和餓狼一樣?咱們……咱們還有活路嗎?”
謝老爺未及答言,便聽謝西風沉聲道:“官府沒有設粥棚接濟災民們嗎?若真逼的災民造反,他烏紗都別想保得住。”
謝老爺跺腳道:“何嘗沒有設粥棚呢?連咱們家和大戶們也都設了粥棚,但沒用啊,那麼黑壓壓的一片,怕沒有十幾萬呢,更何況還有災民源源不絕的趕過來,哪裡夠給他們吃?難道咱們不活了?夫人,你快帶女兒們收拾收拾,看看想辦法先回鄉下祖宅躲一陣子吧。”
謝西風連忙道:“爹爹糊塗,災民如此眾多,城門定然已經都被圍住,若他們真的有心造反,會放你回鄉下祖宅嗎?咱們家賑濟災民的糧冊在哪裡?拿來給我看。”
謝老爺一聽,二女兒這意思是要重新接手管家,不由得眉眼都笑開了,忙從袖子裡將糧冊奉上,一邊抹汗道:“哎喲我的好閨女,為了爹當日說的那些糊塗話,你這幾日一直堵著氣呢,如今可總算是原諒爹爹了。”話音剛落,就見二女兒看了自己一眼,輕聲道:“我哪裡是和你賭氣,我只想讓爹爹自己管一管這些事看看,也知道知道女兒平日裡的艱辛。那日爹爹說的那些話,委實是太傷女兒的心了。”
謝老爺苦笑道:“我也是,日後尋思起來後悔不迭啊。當日也是我急怒攻心,只怕你姐姐和你將來找不著好人家,唉,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爹爹如今知道你能幹了,你姐姐都告訴了我,不是你,洛家那孩子也不可能和你姐姐在一塊兒,人家現在可是舉人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