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求賜昭雪,所舉的例證句句確鑿,擲地有聲,結果被他流徙寧古塔。
父親如今告病。賦閒在家。聞知此事。惟有長嘆。關起門來對他言道。多爾袞攝政時期。幾乎沒有遭刑戮地大臣。罰銀削官就是最大地懲罰。但是當今這位主上就不一樣了。今天拉攏漢臣打擊滿臣。明天拉攏滿臣打擊漢臣。結果呢。既把滿臣都得罪了。漢臣日子過地更是膽戰心驚。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地皇帝后天將會怎麼做。好比今年鬧地沸沸揚揚地科舉案。表面上是整頓官場。卻牽連無辜無數。不但弄地江南書香門第元氣大傷。也大失民心。
陳旭日處在那麼一個敏感地位置。既要提防宮裡邊上至太后。下至各宮主子因為皇貴妃和四皇子而遷怒於他。又要小心。別在無意當中觸了皇帝地楣頭招災惹禍。真可謂行事要步步當心。說話得句句留心。做人須時時上心。阿木爾換位思考一下。由不得對他大起同情之心。
宮裡邊地生活。套句老古語。正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陳旭日不知從何說起。也不好亂說。遂只是笑笑。問他道:“今天休沐嗎?你這兩天都宿在宮外?不然。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我和邦元是上一科地庶吉士。昔日一併入館地同窗都放了缺。留館翰林地。授了編修或檢討。其他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或派到各地方任官。咱們算是老人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有了正式委任。況且不計你。館裡不過兩個人。咱們只不耽誤白天地功課便成。五天一休浴才準出宮地規矩倒不需守地過於嚴格。”
話是這麼講。陳旭日卻也曉得。滿蒙親貴在這方面通融性大些。漢家子弟。比如陳邦元。無事不敢外宿。休浴日除外。
阿木爾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登門拜訪。若說只是尋常間地問候。未免過於殷勤。當是另有原因。
“宮中藏書之多,便是夜以繼日苦讀,三年時間,怕也讀之不盡。邦元有句話深得我心,他說‘學者讀書,不務身體力行,專為先儒辨同異,亦是玩物喪志。’我覺得十分有道理,翰林院有那麼一
,最好以考據之態,窮年兀兀,討論爭辨這個學說那實是無趣的緊。一整天又是讀書又是聽這些個東西,腦袋都大了,晚上若無要緊事,我也隔兩三天回家住一宿……”
阿木爾東拉西扯又說了幾句閒話,終是回到正題,道明自己來意:“明天休浴,一整天都有時間,看你身體也算大好了,不如由我做東,叫上邦元,大家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如何?”稍做猶豫,又道:“不瞞你說,我小時候在科爾沁草原長大,有個兒時一起耍的朋友,想見見你……”
漆黑的夜晚,比夜晚更漆黑的牢房,一盞氣死風的燈籠,照亮了一張醜陋的面龐,無助的絕望的拼死掙扎,絕望像水淹沒口鼻擠走空氣,胸腔中充斥著窒息的喊不出聲的痛苦……
潘濟在黑暗中忽然睜開眼睛,心口跳的又促又急,嗓子眼有種嘶喊過度般的燒酌感。
靜靜的在黑暗中坐著,直到確定了自己身在何處,確定自己是安全的,才終於撥出憋的胸口發疼的悶氣。
再也睡不著了。夜裡總是這樣,重複著同樣的噩夢,而一旦驚醒,就很難再進入熟睡狀態。
比睡不著更讓潘濟難以忍受的是屋裡的黑暗。
因為黑暗,每天晚上對他都是種無形的折磨,小石頭和潘石都提出要陪他一屋休息,被他堅持拒絕了。
白天要教大家讀書認字,村裡有幾個孩子在一旁跟著學,他們的母親會輪流上門來幫著洗洗涮涮做些趁手的活計,少不得要拉著他談談自家的頑皮孩子,誇誇他然後拜託他多點耐心,然後大夥一起在菜園伺弄一陣的蔬菜。
很少有時間休息,晚上又休息不好。這些日子,別人都胖了壯實了,面色開始紅潤起來,唯獨他沒有太大起色。
既是清醒了,再也沒辦法忍受一屋子的黑暗和寂靜,潘濟逃也似的奔向屋外。
明如光清如水,清泠泠的月光,水一般瀉了一地。
就要十五了,月亮又圓又亮,使得星星失色了很多。
不知過了多久,就那麼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月亮,發呆。直到又一個身影在他身邊坐下。
“睡不著?”潘石問,學他抱膝坐在院子裡的矮凳上,全身都沐浴著月光。
潘濟沉默一會兒,忽然道:“後天——是姐姐的祭日。”
潘家曾經是個大家族,潘濟的父親先後娶過兩位夫人,納了三個妾室,兒女加起來一共有九個。潘濟排行第五,他上面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但是,被他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