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深深凝望著孔晟:“孔晟,你這小賊可曾想過,有落入本郡主手上的一天?”
孔晟艱難地活動著自己的身子,他的腰間、上身都有創口,這一活動,渾身刺痛,創口處隱隱有血跡滲出。但他咬了咬牙,還是撐著身子坐起身來,勉強笑道:“郡主有話就直說吧,不必繞來繞去。反正現在是在郡主的地盤上,我等就像是郡主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了。”
“孔晟,本郡主問你,你明知河南戰亂紛飛,還要冒險而來,到底意欲何為?你老實交代,若有半句不實,休怪本郡主翻臉無情!”李萱眸光中掠過一絲殺氣。
她可以既往不咎、不計較孔晟從前對她的冒犯不敬,但若是孔晟敢觸犯她的底線——要往河南去投賊叛國,她就不會有半點的心慈手軟。
孔晟嘆了口氣:“孔某不過是仰慕中原風景,想要遊歷一番開拓眼界,難道,這也觸犯了郡主的忌諱?”
李萱大怒,揚手指著孔晟怒斥道:“你這小賊,竟然還敢狡辯,以妄言來搪塞欺瞞本郡主!”
孔晟下意識地聳聳肩,卻不慎牽動了傷口,痛入心肺,他忍不住低低**了一聲道:“郡主,孔某實話實說,哪敢欺瞞殿下?”
李萱惱火怒不打一處來,她明知孔晟說的是搪塞之言,卻沒有任何證據反駁孔晟的話,就恨恨地跺了跺腳,一字一頓道:“孔晟,本郡主念你是個人才,對你百般寬恕,不再計較你前番冒犯不敬大罪,可你這小賊卻沒有半點的感恩之心,真是可惡之極!”
孔晟其實早就明白,李萱之所以“既往不咎”,無非是想要替父招徠他投到虢王帳下效力。按說,這也算是一番美意,但她哪知孔晟對虢王頗為看不起,要讓他去給虢王李巨賣命當奴才,他當然不幹。
所以,孔晟一直在跟李萱裝糊塗。至於他要去河南赴任的事兒,更是不能向李萱透露半句,畢竟他這個還未上任的睢陽宋城縣令,可是在虢王李巨的節制之下,若是讓李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恐怕就會理直氣壯地命令他放棄赴任睢陽,而是轉到彭城軍中。
有虢王李巨向朝廷方面斡旋,很容易又為他再營運下一個其他的官職。
孔晟臉色一肅:“郡主寬宏大量,提攜美意,孔晟感念在心。只是孔晟生性散漫,放蕩不羈,很難受人約束,所以,就只能辜負郡主美意了,還請郡主見諒!”
李萱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很難看,這是孔晟第二次拒絕她的招攬了。前一次引發了激烈的衝突,而這一次……
李萱目光如刀,緊盯著孔晟:“孔晟,你在詩文中慷慨而言,奔赴國難報效朝廷,莫非都是為了欺世盜名、紙上談兵?我父王目前率大軍十萬,抗賊於彭城,天下能人義士無不紛至沓來,你若是有半點的壯志雄心,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顧本郡主的好心薦拔。”
“看你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安祿山叛賊禍亂大唐社稷,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你文武雙全,若是能投效在我父王帳下,本郡主可擔保你日後的功名前程!”李萱耐著性子,有些苦口婆心地勸道。
孔晟心內苦笑,面上平靜。
他搖了搖頭:“郡主,孔晟不過一介書生,要說做作詩文附庸風雅尚可,投身軍中上戰殺敵,並非我之所長。江北大軍之中、虢王殿下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郡主見諒!”
“你這小賊不識抬舉!”李萱終於還是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緒,拂袖而去。她在出廳的瞬間臉色變得殺氣騰騰,她生性向來是說一不二、驕傲任性,既然孔晟不為她所用,對她來說就失去了任何價值,殺機再次在她的心底滋生而起。
何況,在李萱的潛意識裡,孔晟還是有投賊叛國的嫌疑呢。
李萱忿然前行,神色陰沉似水。走了也就是一百餘步的樣子,她就暗下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將孔晟除掉以絕後患。
李萱走後,孔晟就知道這小娘皮翻臉比翻書還快、因為自己的拒絕,她肯定會再次對自己動殺機。而如今,自己這些人有傷在身,又落在人家的地盤上,如果不當機立斷離開王家堡,恐怕就凶多吉少。
穆長風走進來,神色有些古怪。他一直守在廳外,見李萱臉色難看氣勢洶洶走了,就知道兩人的談話又沒有達成共識,又是不歡而散了。
“公子,如何?”
孔晟輕輕一嘆:“穆兄,此地距離泗州或者彭城還有多遠?”
穆長風聞言道:“根據我的打探,此地距泗州不遠了,而與彭城也不過相距兩三百里。只是路上有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