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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鳳鳥浴火重生:第二十五章 往事崢嶸道不盡]
枯草沿著河床石階蔓延,順石階而下,便來到陵陽城的正街上。月華如水,才子佳人,各執滿腹心事。
他一身象牙白的寬袖長袍,蹀躞帶束腰,更顯玉樹臨風。
我則是褐玫瑰紅的繡花夾襖,薊色頭巾是他特意挑選,與滿頭的銀絲一齊攏在了後腦勺,挽了個單髻,配上一根花釵,不失優雅大方。
這般的慎重其事,只是為了去見她。
我們步履都邁得緩慢,一是因為我的傷口,二是因為那種近鄉情怯的心情。
我是,他又何嘗不是?
“如果你見到她,她又老又醜,怎麼辦?”
他仰望廣寒宮,悠悠地嘆出一口氣:“她才離開的時候,我忙得無瑕去想,待再想起時,已經忘了她的模樣。不過,即使她又老又醜,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他望著我慎重一笑,像是為我而發的誓言。
我勉力一笑,除了嘴角稍微上揚之外,再無別的表情。
*
依舊青燈古佛,依舊孤冷背影。
顏歌!我的母親!
她就坐在我眼前,一襲青衣在夜風之下虛無的飄著,像尋不到同伴而孤立的青蝶。
他牽著我的手站在廊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承德宮故人攜內子來訪!”
她怔怔著望著牆上,落眼於那幅怪異的畫之上:“佛門清修之人,自在塵世之外,早已沒有故人。”
她臉上的表情有多神傷?
不知是身體的原因,還是心的煎熬,我無力地抓著皇上的胳膊。破敗的庵堂,昏黃的枯燈,我的母親居然在這裡過了二十多年!被男人拋棄,又失去骨肉,這些年,她都是怎麼過來的?始作俑者是誰呢?是欺世盜名的父親還是眼前溫文爾雅的皇帝?!
我是該上前與她相認?還是站在皇上身邊不去挑破這一層窗紙?
皇上握緊了我的手,輕輕喊了一聲:“顏歌,這是我妻子顏兒!”
她身子猛然一震,似是拼盡了力氣才止住。
然後,血絲已經從我唇縫中緩緩溢位。
“顏兒!”
*
薄暮雲低,心如空城。
孰真孰假,如夢似幻。
皇上送她去的地方不是君府,而是建業。
留下她和奪去她孩子的是同一個人,我的父親!
沒有愛,從來都沒有愛!
父親怎麼如此狠心?
身上的力氣隨著血液一點一點流失,抓都抓不住。
皇上一勺接一勺的餵我喝藥,彷彿怕漏掉一滴!
我推開他的手,聲音如虛無飄渺的輕風:“我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對不對?”
他面上陰沉,固執地將勺中的藥送到我嘴邊:“乖,喝藥!”
我緊抿雙唇盯著他,淚水似斷線的珍珠。
他嘆了一口氣:“你如果不出生,我怎麼辦?”
我的出生是因為有你在等待嗎?可是,我之前卻不相信你。
“找到君辰楓了!”
一口藥喂進了嘴。
我閉上了嘴巴,向後靠了靠:“別傷我二哥!他和父親不一樣!”
他眼中精光稍縱即逝,而後柔聲說道:“我答應你,快喝藥!”
*
陵陽行宮的歌舞盛宴,來得太突兀。
我坐在珠簾之後,看戲如人生。
皇上在行宮設宴,陵陽的文官武將都列位席上。
陵陽的民間藝人特色的表演,博得場上陣陣喝彩。
鑼鼓聲聲,優人埂�繹�蝦兔��枇嬪磣盼宀食と梗�ざ�琶盥������患耙晃鍘�
海棠跪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
突然,鼓弦消聲,場上有片刻的寧靜。
然後,沉悶的梵樂騰空出世,魁梧的壯年舞者頭戴猙獰面具,跳起了佛佗戲。他們或起或坐,或緘默沉思或微笑輕吟,令人震撼。隨後,清脆的鑼響過後,有竹笛聲悠揚自遠而近,古老而空靈。
剎那,桂香撲面。
“啪!”的一聲,袖中指甲斷了,我輕輕吸了一口氣。
簾外端坐的皇上微微側過身子,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又轉回去。
海棠的跪姿稍稍改變,她的背也挺直了起來。
伶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