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用刀,用棍,還是用箭,哪怕是徒手也能親手殺死一個人,看著他慢慢痛苦死去,薛虯自己的心也在痛苦中死去。
殺得第一個人薛虯到現在都還記得,每晚都在做惡夢。那是一名二十幾歲的男子,每一個動作都記得那麼清楚,沒有一絲錯誤,薛虯是用劍插進他的腹部,看他倒在地上,血一直從腹部流出,染紅他身下的這片土地,慢慢歸於沉寂,再也沒有掙扎,沒有怨恨,沒有痛苦,有的只是自己不斷的惡夢,自己不斷的掙扎與彷徨。
很難想像自己這一雙手,居然會有一天沾滿鮮血,成為殺人無數的英雄。英雄總是成功者的專有名詞,對於英雄殺人是為了救更多的人,薛虯一遍一遍這樣告訴自己,一遍一遍這樣麻痺自己。
薛虯嘆了一口氣,自己當初在金陵的時候看著那個刺殺義父的夥計還會不知所措,氣憤地質問軒音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夥計。沒想到才過幾年,自己就走上了這條路,當真是可笑。
自己又何曾想過自己的這條路比起當初的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一劍又一劍斬下去,一拳又一拳打出去,就這樣鮮血一直流,自己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好在自己還不是一個善惡不分,殺人如麻的殺人狂,自己還沒有忘記前世的世界,原來的自己,自己也還沒有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的本性。
“將軍,人來了!”蔣衝的一句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薛虯回過神來,望著遠處一群身著黑衣,手執刀劍的人,心裡對自己說了一句,“你叫薛霖!”抬起右手,準備時刻示意部下放箭。
薛虯目測海寇離自己一行人的距離,手突然放下,大喝一聲,“放箭!”
簌簌箭地破空聲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直奔向海寇。
薛虯心一寒,這將又會有多少人死在箭下?薛虯只是念頭一閃,自己已經拔劍斬向海寇。
鮮血依舊會濺在薛虯臉上,血腥味依舊會殘留在薛虯身上。
“殺!”“殺!”“殺!”
一直都是刀劍光影的二重奏,這刀劍的碰撞聲夾雜著世人的叫喊聲演奏著一曲死亡之歌,在這歌聲中誰也沒有辦法預料誰是下一個倒下的,每一個人只能拼命地殺人浴血,這樣或許才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這樣才不會讓自己成為一抔黃土。
“第三十三個!”
“三十——四個!”
······
薛虯心裡一直默默數著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五十!”
揮劍,還是揮劍,薛虯不斷揮著手中的劍,殺著海寇。在這個時候他忘記了他是誰,也忘記了他為什麼要殺人,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在這裡,在這個時刻所有的仁慈和同情都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殺戮,不斷殺戮。簡單的人活在這世上唯一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活下去。為了這個目的,他們會拼命地掃清不讓自己活下去的所有障礙。
這就是殺人浴血!
大雨一直下,和著血水一起流下,漸漸鋪滿這片天地
正文 第六十章 黛玉重病
折斷的箭支,破損的劍戟東斜西置,它們的上面殘留著鮮血,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往下流。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彷彿它是一個突來的旁觀者,冷眼瞧著這場生與死的角鬥。刺眼的陽光穿透雲層,直射在泛著冷光的鎧甲兵器上,逐漸上升的溫度將這血中的寒意一點點吞噬。
一切湮滅於塵埃,一切也都歸於沉寂。
薛虯的肩膀被深深地砍傷,儘管包紮了,血還是不斷滲透,不斷染紅雪白的紗布。披散著頭髮,滿臉血汙還來不及清洗,右手虎口處也一直流著血,依舊握著劍,只有這樣薛虯才能感覺到安全,只有手中的劍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說吧!這次死了多少人?”薛虯瞧著部下不斷移走屍體,平靜地問道。
經過一場戰鬥,蔣衝也滿臉疲憊,略想了一會才說道:“六十——七人!”
薛虯臉色平靜地說道:“依舊一樣,登記在冊。”
蔣衝點點頭,又稟告道:“田大人那裡已經派人過來了,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薛虯嘴角一掀,望著那些屍體,冷言道:“沒有什麼是在掌握之中,就算是自己的命也都不能掌握。”
蔣衝沒說話,也轉頭望著那片紅土地,望著那些即將被掩埋的屍體,心裡很是沉重。
前一刻還在和自己並肩作戰,下一刻卻已經是一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