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愣住了,大腦停止運作了,只有心跳還一如既往的猛烈,哦不,比以前還要更猛烈一些。
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想要找一個出口。
“熠,過來!”岑舒硯溫柔地呼喊著他,就像是擅自淹沒了冬季,讓春日的暖風提前吹佛了過來,還帶著一點青草的澀然。
宮熠咳嗽一聲,眨著眼問他:“要,要幹什麼呢舒硯……”
岑舒硯抿嘴而笑,走近一步,看他身上衣服穿得太少,便道:“去穿件厚點的外套來,想上樹梢看星星麼?你不是說,這個季節的空氣好,但找不到一個好地方看星星……”
這話,好像是自己上次看星座圖時,隨口提了一句吧。宮熠感覺自己孑孑獨立的心尖一瞬間就溫暖了起來,慌忙跑回房間換衣服,特意挑了件帶帽子的,還拿了副手套。雖然岑舒硯沒說怎麼帶他去,但宮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既然不是走回來的,那肯定也不會就著這身裝扮和自己去逛大街的。
岑舒硯看他裹得嚴嚴實實,忍不住輕笑一聲:“帶你去看星星而已,又不是去北極。”
“北極?你想去北極麼,那還是得坐飛機的!對了,還得坐船!”宮熠瞪大眼睛瞅著他,彎彎眼睛,把手覆蓋上去,“那個,你別嫌我重。”
岑舒硯不言語,伸長胳膊在他腰間摸了摸,搖搖頭道:“很輕。”
宮熠隔著手套搓臉,低著頭湊過去,抱住他的腰,“那你要是累了,記得把我放下來,還有那個……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有些地方還是很亮的,有霓虹燈的地方你可別去。”
岑舒硯哭笑不得瞄著他,“囉嗦。”
隨後,在宮熠還沒有做好準備,正琢磨著怎麼把陽臺窗戶關上時,岑舒硯已經單手摟住他的腰,抬腳墊步,一個晃身就衝出了陽臺,耳邊是輕風撲面的響聲,耳根微涼,恰好遮蔽了他剛剛湧起的那股燥熱。
呵——嚯——啊!
天哪天哪,這這這……宮熠知道自己不應該往下看,但下意識地低頭往腳下看過去,這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的確確輕飄飄地騰空在半空中。
但是這種被岑舒硯摟在懷裡,迎著獵獵夜風飛躍出去的感覺,簡直酷斃了!
激動麼,那是絕對的,心臟早已跳的如崩飛的彈珠子一樣數不清次數。刺激麼,那是肯定的,高空彈跳還是雲霄飛車都抵不上此時此刻頭頂天腳踏風帶給他的強烈衝擊。
不過岑舒硯並不是超人,抱著他一飛沖天那是不可能的,輕功也是要借力的,如果腳下沒有東西借力,他還得從空中跌下去。
不過,這短暫的五六秒,已經讓宮熠張口結舌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反應了。岑舒硯雙腳墊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低頭看了看宮熠的臉色,就見他一雙大眼睛迷茫地亂轉,忍不住勾起嘴角問:“還好嗎?”
宮熠木木地點著頭說:“嗯,挺好,我好像沒暈機。”
岑舒硯嘴角的弧度頓時隨性地牽揚起來,放在他腰間的手又是一緊,剎那間,夜光中雪白的衣袂飛揚。宮熠就看見眼前這精緻清雋的五官幾乎透明,一襲白衣遮雲蔽日,恍若矯捷的一隻雪羽飛鷹振翅而起,帶起厲風振振。
他腳下的樹枝發出嘎嘎的響聲,兩人的身影在柔和的銀光下漸漸融合成契合的一片光影,淡淡的,雋永的,綿長而迢遠。
等到岑舒硯終於停下來,兩人坐在公園裡一棵最高的大樹上遙望頭頂的星光,宮熠才陡然發覺,自己剛才一直沒有覺得冷。
胸口一直暖意融融,想來應該是岑舒硯從抱住他起就用了內力,如果不是自己捨不得離開他的胸口,宮熠只怕還沒有察覺。
坐在結實的樹枝上,宮熠半仰起臉,微微閉上了眼,“舒硯,月亮姑娘說,她看見了你的心,你現在想做什麼,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那我現在想做什麼。”岑舒硯背靠著樹幹,一隻腿垂擺著,一隻腿屈起踩在樹枝上,這樣的姿勢剛好能保護著宮熠的後背,即使他不小心坐不穩,自己也能及時做出反應。
鏽滿了銀絲的衣襬隨風舞動著,時不時掀起,覆蓋上宮熠晃動的雙腿。
宮熠笑著睜開眼,扭過頭來,靜默地看著岑舒硯的臉,一寸寸地審視過去,又一點點謹慎而鄭重地從下巴望至眉梢。
岑舒硯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他現在還沒能完全看清。
但他是碧玉的質地,溫潤謙虛,卻也有堅韌剛硬的沉靜,冷冽於外而秀於內,銳利於行而敏於心。
有時候他是高雅孤立的蘭花,有時候是碧波之下的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