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床帳又破又髒,蒙了一層的灰塵。惟那西山牆上的竹櫥,散亂著幾隻竹編的籃子。幾把竹凳圍著竹編方桌,青瑣拿了一塊舊麻布撲打,蕩起的灰塵淺飛,將她逼到竹欄窗旁,她看見那個啞巴坐在榕樹下朝她咧嘴笑著。她失望地望著漸漸變淡的天色,在屋子裡迴盪徘徊。
暮色四合,屋內的光線暗淡了。任浮不知怎麼弄來一碗米飯,上面放了幾片熟菜葉,將碗放在桌面上:“你將就著吃吧。”說完就走,並未關門,他知道青瑣這回是不會走了。
果然青瑣只是走回桌面,她已飢腸轆轆,便慢慢地吃了起來。探頭看外面,任浮和啞巴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對酌著清酒,喝得正歡。
到了晚間,外面星星閃爍,青瑣倚靠在床牆旁,拉了拉有著黴味兒的棉被。任浮一聲不吭的進來,一手抱了一堆乾草,一手提著一盞豆油燈,豆粒大小的燈點閃爍,驅散去一屋的黑暗。任浮將豆油燈掛在屋柱上,又彎身將乾草平整地鋪在床邊,然後在草堆上坐下,身子半靠在床沿。想是人累了,又喝了酒,功夫不大,隨了輕微的呼嚕聲一飄入夢。
青瑣安靜的蜷縮在床上,映在床帳上的剪影隨了燈光搖曳不定,遮住了仍帶著仇恨的目光。隔了幾塊木板,倚在床沿的那個人,不是她的兄長,原來是個殺人兇手,他殺了她的親人。
夜風透過竹窗微微吹送,搖擺不寧的燈影猶如無數條狂舞的藤條,纏住她的脖子窒住她的呼吸。她低頭看著任浮,竭力含住眼裡滾動的淚,既不哭也不叫,悄無聲息的爬下了床。躡手躡腳摘下了屋柱上的豆油燈,用手指提起燈芯,見裡面的豆油少得可憐,她很是失望。這時的任浮毫無動靜,她將豆油滴滴倒在任浮坐著的草堆上,她小心地做著一切,最後將還在燃燒的燈芯放了進去。
一串火苗猝然躍起,並不大,發出茲茲的細微聲響,火舌歡快的跳躍,火勢迅速蔓延開來,即刻燒到了任浮的袍角。任浮鼻欷一動,猛然睜眼,站在面前的青瑣古怪地朝他一笑。
任浮大叫著躍起身,揮起身上的劍斬斷了竄著火苗的袍角,又用劍撥動燃燒的草堆到屋子中間的空地上,然後指劍朝著青瑣怒目而叱:“你想燒死我?我殺了你。”
熊熊火光中,青瑣仰著頭毫無畏懼地看著他,聲音冷森森的:“我燒不死你,那你來殺我呀。”任浮無奈垂下了手中的劍。
青瑣冷笑,還不放過他:“這把劍不知沾了多少平民百姓無辜者的鮮血,連大胃國君王也死在這把劍下,你以為你是蓋世英雄嗎?你身為俠士,卻受奸賊利用,亂我朝廷,真是替你可惜。有本事你拿它赴戰場殺敵去,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她的話直白凜切,句句鋒利,任浮沒想到青瑣小小的弱女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失神地看著她,眼中的赤紅開始漸次退去,草堆燃盡,火熄了,周圍又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任浮聽到青瑣冷冷的聲音:“歇了吧,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第四卷 第二章 風裡落花誰是主2
這日的芳菲和明雨正在他們的宅院裡焦急地等候著。
芳菲跪在母親的靈位前,闔著眼虔誠地默唸著,室內檀香氤氳,縷縷細細的香芬嫋嫋不絕。明雨在屋外來回踱步,不時抬頭望著天色。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緊張不安的氣息。
敲門聲驟然響起,明雨促步去開門,連芳菲也從室內跑了出來。
天清進來了,臉色晴暗不明,夫妻倆幾乎同時問道:“成了?”
天清的的臉上充滿了疑惑:“我們的人衝進去時,與另一班人馬撞上了。聽我的侍衛說,那班人一律藍布頭巾,個個人高馬大,當時場面很亂,雙方又不認識,差點打起來。青瑣被一個白衣蒙面人趁機劫走了,那人行動神速,一時追不上。我們的人生怕暴露,也就偷偷撤回來了。”
芳菲乍驚乍喜:“菩薩顯靈,她沒死就好。”
明雨凝眉沉思,道:“那些人是誰呢?那白衣人又是誰?新皇明明是中蠱了。”
三個人一時沉默下來,心中疑團重重,卻又猜不出所以然。天清想起什麼,將手中用舊麻布包著的錦衣交給芳菲:“這是牢裡的老獄頭送來的,說是青瑣要託我交給你。”
芳菲接過,揭開一看,眼淚又下來了:“她託什麼話來?”
“她對老獄頭說,這是先皇送給她的,可惜她就穿了這一次,以後也沒機會了。”
芳菲嘆息著,一手執起錦衣的一角,點點銀片在太陽底下閃著熠熠的光芒。她心有所感,愈發的淚流不止:“她可真傻,先皇明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