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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胡思亂想,心潮澎湃。

突然他看到了範純禮,賊兮兮地回來,渾身都是泥土,跟一個小鬼兒似的。

老相公的臉立刻沉了下來,范家的家教最嚴格,哪裡容許孩子如此無狀。

“堯夫,把你三弟叫來。”

範純仁忙說道:“啊,三弟啊,他還在學堂呢,爹要見他,我這就去找他。”

“當我眼睛瞎了嗎?他不是剛回來嗎!立刻讓他給我滾過來,晚一點,家法伺候!”

這回範純仁沒辦法了,只好跑過去,沒一會兒,把狼狽不堪的範純禮提了過來。範三公子低著頭,不敢看老爹,跟犯了錯的孩子似的,實際上他真的犯了錯。

到了近前,范仲淹才看清楚,兒子不但渾身泥土,衣服還都刮壞了,一條一條的,裡面的白紗中單也是如此,甚至有幾處都傷到了面板,滲出絲絲鮮血,被汗水流過,疼得齜牙咧嘴。

范仲淹一拍桌子,“逆子,你好歹也是學堂的先生,為人師表,就是你這樣子嗎?簡直讓為父太失望了!你,你給我跪下,堯夫,快快取為父的家法!”

老爹要打人,範純禮哀求地看著二哥,範純仁咬了咬牙,仗著膽子道:“爹,三弟這也是有隱情的,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吧!”

“隱情?”

放在以往,范仲淹才懶得聽,想起碼頭上的那一幕,有不少事情就是那樣,兩邊都有道理,道理碰道理,就不知道什麼結果了……

老範沉吟一會兒,“說吧,看看你能不能說服你爹!”

老爹轉性了?範純禮暗唿僥倖,連忙把原因說了一遍。

話說老範厲行禁酒之後,野狼谷的馬場就顯得很礙眼了,一匹馬的消耗頂得上幾十個人,難道馬比人還金貴?為了救人,馬場的消耗該降下來吧?

那些讀書讀傻了的大頭巾,還有別有用心之徒,肯定會大肆攻擊,全然不顧戰馬對帝國的重要。

王寧安也懶得和這些人較勁兒,他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野狼谷馬場的第一批小馬駒是慶八年誕生的,到了如今,已經一歲多了,可以進行一些基本的訓練,過程要持續兩三年,等到四五歲之後,就可以交給騎兵,繼續摸索訓練,然後才能橫行疆場。

哪怕你是穿越者,也沒法改變生物規律,今天說發展騎兵,明天就千軍萬馬,那根本是做夢!

不過好在一切都步入正軌了,一年多的小馬駒,正是最活潑歡騰的時候,王寧安告訴六藝學堂的師生,為了減輕馬場壓力,他們可以認養一部分小馬駒。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便宜。

草料由他們負責,每天要定時放馬,刷洗,這些活兒都是他們乾的,等到兩年之後,小馬駒長成了,他們有機會購買一匹,注意啊,僅僅是有機會,如果軍用緊急,普通人是買不到的。

聽完了範純禮的講述,范仲淹哼了一聲,“為父要是沒理解錯,你們要出錢,要出功夫,要陪著訓練,弄到最後,還不一定得到一匹戰馬,這也叫便宜?你們到底圖什麼?”

“圖,圖個痛快!”範純禮仗著膽子道。

“什麼痛快?”

範純禮偷眼看看老爹,見范仲淹還算平靜,就大膽道:“爹,養馬是個大學問,從配種,到餵養,再到選拔,訓練,難度一點不小於培養一個官員。我大宋就是太多外行,不把戰馬當回事,才使馬政荒廢,沒有騎兵助陣,我們連西夏都打不過,還要繳納歲幣,這是奇恥大辱!”

範純禮不知不覺間挺起了胸膛,目光直視著老爹,都忘了害怕。

“爹爹問孩兒圖什麼?孩兒每天都去看戰馬,給它吃的,陪著它訓練,還能騎上戰馬,跑幾圈。”

範純禮低頭看了看身上破爛的衣衫,顯然就是騎馬時候刮壞的。

“孩兒懂了馬的習性,日後有幸入仕,能執掌軍事,孩兒就知道如何培養出一支騎兵,哪怕孩兒沒有這個運氣,我也懂了什麼叫金戈鐵馬,什麼叫騎射無雙!爹,我們宋人不比契丹人差什麼,差得就是戰馬而已!”

老範被兒子說動了,他曾經提出“修武備”的主張,結果因為新政失敗而落空,這些年來,范仲淹苦思冥想,也找不到辦法,他怎麼也想不到,宰執做不到的事情,小小的王寧安已經在做了,試問日後六藝學堂出去的師生,人人都懂馬性,人人知道如何建立強大的騎兵,一旦他們執掌朝廷,還愁大宋的武備不興嗎?

原來變法不是從上而下的政令就夠了,而是要從下而上,從小處著眼,一點點積累,才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