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要去辦案了!”
“你……”賈昌朝氣得一甩袖子,從文彥博的值房出來,整個人就跟暴怒的大火球似的,望著賈昌朝遠去的背影,文彥博暗暗一笑。
這老貨當然看得明白!
只不過他沒有出手而已。
前面因為龍昌期的事情,他已經和王寧安有了矛盾,如果繼續鬧下去,再多了一條誣陷歐陽修的罪名,到時候唯有殊死一搏。
文彥博還清楚記得,上次被趕出京城的慘狀,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身為文官領袖,孔孟門徒,捍衛道統,固然重要。
可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影響他的地位和利益。
水泥生意擺在那裡,文彥博可不想挑戰王寧安的底限。
更何況西京是他的大本營,賈昌朝從開封搬過來,一躍爬到了他的頭上,成為首相,他這個次相做的相當難受。
既然你們出了紕漏,惡了王寧安。
老夫為什麼就不能搶下主審的位置!
文彥博算得準準的,他當上了主審,一面可以給王寧安賣好,一面可以幹掉賈昌朝等人,到時候首相的位置,非他莫屬!
相比於虛無縹緲的道統,他更在乎到手的利益!
王寧安也看出了文彥博的心思,才主動和他拉手。
雖然老貨的人品讓人難以恭維,但是關鍵時刻,就算為了首相的寶座,文彥博的威力也是驚人的。
“二郎,你來的夠早的!”文彥博笑著走進了天牢,王寧安剛剛審訊了錢家叔侄,從裡面出來,“文相公,你倒是來晚了。”
“沒辦法,賈子明找我喝小龍團,耽擱了功夫!”
王寧安呵呵一笑,隨口道:“你就這麼把他給賣了,也不想賣個好價錢?”
文彥博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和二郎從來不玩套路,我相信二郎也會投桃報李的。”
“你可真行!”王寧安低聲道:“西京銀行的事情,我會再給你們半成的股份。”
“成交!”
可別小看半成,對於銀行那種龐然大物來說,多半成股份,不止代表幾百萬貫,上千萬貫的財富,還代表著支配權力。
王寧安向來不會吝嗇,這種時候,尤其是不能惡了文彥博,必須讓老傢伙賣命才行!
……
從天牢出來,這兩位一改生意人的嘴臉,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先到了文彥博的值房,把情況彙報了一遍。
“文相公,除了外界流傳的《望江南》之外,還有兩首詞,錢家還沒來得及散播出去。”
“哦,讓我看看!”
王寧安立刻交給了文彥博,這兩首詞,一首是《減字木蘭花》。
留春不住,燕老鶯慵無覓處。說似殘春,一老應無卻少人。風和月好。辦得黃金須買笑。愛惜芳時。莫待無花空折枝。
第二首是《臨江仙》。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
文彥博不解,王寧安解釋道:“醉翁的外甥女張氏,名喚春燕,第一首裡面暗含春燕二字,第二首直呼其名,叫做燕子!”
文彥博一聽,真是荒唐透頂。
忍不住笑罵道:“春來燕子,本就是尋常之物,詩詞當中,比比皆是,如過江之鯽,以此就說是張春燕,簡直是無理取鬧!”
王寧安苦笑道:“更無理取鬧的是這三首詞都不是醉翁所寫。”
“當真?”
“沒錯,醉翁已經幾年不填詞了,而且這三首詞,意境平平,毫無特色,彷彿天生為了給宵小之徒製造藉口一般,根本不是醉翁的文風。”
文彥博看了半天,頷首道:“沒錯,如果堂堂文壇盟主,就寫出這種爛俗的東西,我大宋的文壇只怕要成千古笑柄了!”
“一共是十幾首詩詞,還有幾篇文章,都託名是醉翁所作,根據錢明逸的供認,他是在一座酒樓裡面發現的,是幾個士子談論,拿了出來。”
文彥博眉頭緊鎖,隨後又舒展開。
“嗯,各地士子進京,醉翁又是會試主考的不二人選,有人假冒醉翁,託名作品,應當是常有的事情。以往歷次科舉,也都有這種情況。只不過那些人單純想借機傳揚作品,沒有害人之心。而這三首詞,用心險惡,憑空捏造,汙人清白,絕非善類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