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寧安陷入了進退兩難,賈昌朝滿心得意,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和歐陽修一樣,看王寧安出糗,心裡十分舒坦,跟喝了藿香正氣水似的……
“二郎,有功必賞,有過不饒。令尊剿匪有功,老夫獎勵他五萬貫軍餉,還有馱馬一百匹,鹽茶糖醋若干,資助你們練兵。”
賈昌朝很大方,這些東西加起來,也差不多6萬貫以上,等於是把剛剛收上去的錢,又賜給了王家。
老東西這是幹什麼?耍弄人嗎?
王寧安眼珠轉了轉,瞬間明白了。
“這就叫剛柔並濟,恩威並施,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竊主上之威福,玩弄朝廷法度,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我說的沒錯吧?”
賈昌朝黑著臉道:“王二郎,別說的那麼難聽,老夫從來都是光明磊落。”
“是光明磊落不要臉!”
王寧安背過身,一語不發……
賈昌朝反倒心情大好,他也就是敲打王寧安而已,並沒有真正想撕破臉皮。更何況王寧安幫他設計,不但躲過危局,還聲望大漲,順道把夏悚給坑了。
經此一役,王寧安既非同小可,不是等閒之輩。賈昌朝見過太多的神童,他不會因為年紀就小覷王寧安。
“王二郎,事情還可以商量,你先看看這個。”
賈相公將一份扎子遞給了王寧安,王寧安將信將疑,展開觀看,嚯,竟然是一份治理水患的奏疏……王寧安看了一會兒,漸漸入迷了,賈昌朝還是有乾貨的!
當初歐陽修就和王寧安提過黃河水患的事情,只是沒來及拿出方略,商胡口就決堤了。閒暇的時候,王寧安也想過如何應付黃河的問題。
經過黃土高原,黃河七沙三水,到了舒緩的平原,流速降低,泥沙淤積,以致河床抬高,形成地上懸河,脆弱的河堤一旦崩塌,後果就不堪設想。
按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束水衝沙,利用水的流速,帶走泥沙……只是如今黃河決堤之後,已經不可行了。
歐陽修提到過,黃河下游的泥沙淤積,使得河床抬高,上千裡的河道,高度幾乎一致,河水失去衝力,機械照搬束水衝沙,只會到處決堤,不可收拾。
當務之急就是重新規劃出一條河道,順著水勢,把黃河水疏匯入海。
賈昌朝提出了“以河工代賑災”的主張。
簡言之,就是利用水災造成的百萬難民,選拔青壯,讓他們修築河工,規劃出一條合適的河道,把滔滔的黃河水送入渤海……
“二郎覺得老夫之法如何?”
“很不錯,相公用心了。”王寧安隨口說道。
賈昌朝抓著鬍鬚,眯縫起眼睛,夏悚已經失分了,如果再把治河的事情做好,他賈相公立刻能殺回京城,接替樞密使的職位。
幾十年的歷練,賈昌朝覺得自己能做到寵辱不驚,可是真正事到臨頭,卻沒法淡定下去。
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王寧安這小子鬼主意一大堆,讓他幫忙參詳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這裡面可有疏漏?”賈昌朝笑道:“老夫是一片赤誠,還請二郎不要藏著掖著。”
王寧安冷笑了一聲,“我爹繳獲的東西全都是我們的,答應的賞賜一點不能少!”
“真是個貪心的小子,罷了,你只要提出有價值的建議,老夫會考慮的。”
王寧安深吸口氣,“賈相公,以災民修河,固然是好辦法,可是不能壓榨太狠,要給百姓活路,給付工錢,支援他們養活家人,重建家園,只有如此,才能完美無缺,給相公積攢足夠的資本。”
“嗯,你說的有理,可是工錢開支太大,朝廷拿不出來怎麼辦?”
“不難,黃河故道!”王寧安讓賈昌朝找來一副地圖,這一次黃河從商胡口向北,原本向東的河道乾涸大半。
“黃河故道有肥沃的土地,最適合耕種,保守估計,也能開發出二百萬畝的田地,且這些土地本是無主的。如果能以適當價格出售黃河故道的田產,換來的錢款專款專用,足夠治河的前期款項,只要整個工程運轉起來,朝廷一定會刮目相看的。”
賈昌朝也是發愁錢的問題,他估計第一筆啟動資金就要五百萬貫,河北能拿出一百萬貫,朝廷最多也就出兩百萬貫,還有一小半的缺口。誰能想得到,荒廢的黃河故道竟然是個搖錢樹!
你說明明擺在那裡,怎麼就想不到!
“二郎果然不凡,倘若朝廷準了老夫所請,二郎真是居功至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