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的衝動。
“詡兒,你的音調為何如此哀傷?”帝炫不禁開口問道。
澹臺詡一面撫琴,一面答道:“呵呵,詡對一件事耿耿於懷,總感到愧對王兄。”
“恩,何事?”帝炫滿臉茫然神色。
“也許王兄已淡忘此事,記得曾經因詡不懂事摔壞了父皇賞賜王兄的九聖盃,王兄為詡不被父皇責罰,為詡承擔下摔破九聖盃的罪名,因而受到父皇懲處。”澹臺詡一字一頓尤為清晰說著這話。
帝炫腦子一懵,果真這事兒幾乎已經全然沒有記憶,澹臺詡今日提起才有所悟,原來王弟一直惦記這這事兒。帝炫笑道:“呵呵,詡兒不必在意,我幾乎已經不記得了。”
“王兄可以忘記,可是詡不能忘卻。王兄待詡的種種好無不歷歷在目。”澹臺詡特意抬頭,用最真摯的目光凝視著帝炫。
帝炫的心居然如被尖針刺疼,一而再算計澹臺詡,他卻還記得這麼多,莫不是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企圖,渴望用兄弟之情打動自己?也不對,帝炫轉念一想,如果澹臺詡真的預料到今日對他不利,他如何還敢獨自遵旨來到這兒!
第四卷 鏡花水月 92、帝王心剎
澹臺詡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王兄曾經還教過詡一首詩,詡最為銘記於心的,也最喜歡的。”
“哦,什麼詩?”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澹臺詡柔語唸詩之間,淚在眼眶中迴旋。
帝炫懵然望著澹臺詡,原來他真的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見他一色如常,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有了思量。
澹臺詡留意到帝炫木訥的神情,他顯然對於自己念及此詩很為震驚,連澹臺詡本人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祈求他放他一條生路麼?不是,只想爭取一點點心中的慰藉。
若是澹臺詡有叛逆之心,早就連通古維亞,暗自謀劃起兵造反,這位絕色男子想要的並不多,只是想珍惜骨肉親情罷了。
澹臺詡曾經想過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許這就不止是奢求。不知道二哥與四弟遇難死在親人刀下之時是何等悲涼慟哭,也不知大哥決意下手之間是否顧及到骨肉情深,留有一絲不忍。
帝炫的眼睛居然溼潤了,澹臺詡曾經是自己最愛最疼的三弟,是他以前願意不計自我得失想要保護的親人。澹臺詡從來沒有要反過他,向來無慾無求,可是他的夢魘中總是惦記著這個對他王權威懾的人物將他從高高的龍椅上重重摔下來,而後是澹臺詡與古維亞放聲大笑之音迴盪耳際。
心魔在一點點腐蝕靈魂,三弟沒有過錯,一切只是因為自己的霸道與嫉妒在作祟。帝炫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今日詡兒為什麼會進宮?”
“難道王兄忘記了,是您頭疼難忍,招詡入宮獻樂。”澹臺詡撥動的琴音格外感人傷情。
“你可以拒絕的。”帝炫緩緩說道。
“有些事不容拒絕,詡永遠記得王兄的好。”澹臺詡嘴角一抹動人弧線揚起。
帝炫心在漸漸軟化,澹臺詡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真的還能下手殺他麼?然而即刻轉念一想,莫非是在用真情感化他?三弟果真心計不淺,險些被他的琴聲所矇蔽。對了,澹臺詡不是明言對他無二心,何不探探是否出自真心?這就得看澹臺詡願不願意交出木靈珠了。
念及木靈珠,zhan有欲再次氾濫,帝炫試探問道:“詡兒,父皇臨去前將至寶木靈珠留給了你,為兄還未好好見過木靈珠,這次你帶上身了麼?如果願意,為兄想一睹靈珠風采。”
帝炫果真對木靈珠最為關心,澹臺詡的語氣帶有幾分失落:“靈珠是至寶,人人慾得之。王兄很在意木靈珠麼?”
琴音有些起伏波動,緩急並進。先是跌巖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著連續的“猛滾、慢拂”作流水聲,並在其上方又奏出一個遞升遞降的音調,兩者巧妙的結合,真似“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聽,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矣。”
哼,口口聲聲說最為在乎兄弟感情,還是不願意獻出靈珠,帝炫心中冷笑,嘴上說道:“只是看看而已,三弟不會太重視靈珠,捨不得讓為兄看看吧。”
大哥還是想要木靈珠,澹臺詡心念,如果他不交出木靈珠,他會下毒手嗎?一時間,他居然想試一試最終的結局會怎樣。琴音漸漸冷卻舒緩,是他的心恢復了平靜,但還是餘下一分迷亂,不所謂懼,卻又不得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