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是個謹慎的人,這些年整個趙氏一脈都一直循規蹈矩,既然那趙拓的死他們佔著理,斷不可能多此一舉的自找麻煩。
葉陽皇后本來正預備開口調解,聽了蔣氏這話,便暗暗忍下了話頭。
“天理王法?”王氏冷笑一聲,“當初你們設計害死我兒子的時候怎麼不說天理王法?而且是我們趙家強行去你府上拿人的嗎?京兆府那裡明明證據確鑿定下來你家那畜生的殺人之罪,你們常家卻仗著是天子近臣的緣由不讓拿人,邱大人是怕兇手逍遙法外才求助於巖兒,請御林軍幫忙捉拿兇手歸案的。”
常文山被楚明帝留在宮中不得出,府裡蔣氏護著兒子的短兒,自然不肯讓京兆府的人進門拿人。
王氏據理力爭,葉陽皇后聽了卻暗暗心驚——
王氏這個女人原來是有備而來,她在這裡跪了一個時辰,卻對常家剛剛發生的事瞭若指掌,明顯是和趙巖提前有過計較,而起只怕是蔣氏會走投無路被逼著連夜進宮也在她的預料之內的。
所以,她今天之所以跪在這裡也並不就是單純的婦人短視要為兒子求一個公道,而是——
為了造勢,把這件事情鬧大。
這個王氏的為人,何時也變得如此心機深沉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不要在這裡吵了,既然兩位夫人都是衝著本宮的面子來的,本宮也不能置身事外——”暗暗提了口氣平復情緒,葉陽皇后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既然王氏是有備而來,她就一定不能讓人在這裡鬧。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兩人帶回自己宮裡,儘量的封鎖訊息,把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娘娘,臣婦知道您向來秉公持正,但廣泰公主畢竟是皇家公主,您看著長大的孩子,臣婦也不忍戳您的心窩子,所以今日這事我就在這裡等著,想必皇上那裡自有決斷,如果今日聖旨下來不能把那兩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千刀萬剮,我便一頭撞死在這!”王氏脖子一梗,卻沒讓她把話說完,看似句句體恤的話,倒是讓葉陽皇后拒絕不得。
葉陽皇后噎了一下,頃刻間卻又明白,她這後半句話說出來卻是為了激蔣氏發作的。
“什麼殺人兇手?”而蔣氏正在氣頭上,正是一點就著,馬上就眉毛倒豎反唇相譏,“你不要信口雌黃,你們趙家人攀龍附鳳不成,你兒子死了那是他自己命不好,你這樣胡亂攀咬,當心我告到御史臺,定你們一個誣陷忠良之罪!”
廣泰和常海林的事,她多少已經相信確有其事,但這個殺人的罪名是抵死都不能認的。
若是死個平頭小民也便罷了,現在死的是齊國公府的嫡系少爺,肯定是要拿常海林的命去抵的。
想著兒子生死未卜,蔣氏更將罪魁禍首的廣泰公主恨的牙根癢癢。
王氏卻像是料準了她的心思一般,並不與她逞口舌之快,只就淚水連連的對面色鐵青的葉陽皇后陳情。
“廣泰公主是皇家公主,千金之軀,咱們不敢高攀,可她若是看不上小兒,直言拒絕了也就是了,我們趙家也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家,定會成全了她和那常家公子的。可是她為什麼要對我的兒子下此毒手?兩年前拓兒才只有十八歲啊,娘娘,您也是做了母親的人,您應當知道的,我十月懷胎把他是生下來,那孩子就是我的命啊!”王氏憤然怒道,句句含恨,幾次都險些哭暈過去。
“什麼成全?誰要你成全?我家林兒是有家室的人,誰會跟那麼個女人牽扯不清?”蔣氏聞言更是勃然大怒,猛地扭頭看向葉陽皇后,“娘娘,您不要聽信他們的片面之詞,林兒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您還不知道嗎?我常氏的家規森嚴,他斷不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還有今天公主府的事,臣婦更是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這從頭到尾八成就是個圈套,娘娘——”
“常夫人!”古嬤嬤眉頭皺的死緊,獰然截斷她的話,“貴公子到底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回頭自有陛下和娘娘定奪,您大可以稍安勿躁。”
這個蔣氏當真是昏了頭了,口口聲聲為了自己兒子辯駁,卻忘了那穢亂之事本身就是兩個人的買賣,他家兒子白璧無瑕,他們常家家規森嚴,那不明擺著就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廣泰公主?這種羞辱皇家的話,虧得她也敢說!
更何況楚明帝本來就不待見廣泰公主,這樣被她牽連進來,想必連帶著對常氏也會從重發落。
蔣氏被她森然的語氣一語驚醒,一個機靈,恍然意識到自己受了別人的激將說錯了話,頓時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娘娘,臣婦——臣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