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蕭將軍時卻有如同隔世的錯覺。她親手綁在他肩膀上的繃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拆取了下去。今天的蕭將軍穿了一身她從前不曾見過的紫色長衫,紫檀簪,黑皂靴,腰間少了一貫不曾離身的寶劍,只有一條白玉帶束得甚是合體。他這樣長身玉立地站在門口,屋外的陽光投在他的背上,為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嗜血沙場的將軍,倒有幾分文人學士的味道。
她見過蕭逸之披甲戴盔血戰沙場的樣子,見過他衣不解帶困極而臥的樣子,也見過他垂目冥思的樣子,憂心軍事的樣子,更見過他傷重隱忍的樣子,然而見得最多的,還是他望著她淡淡地、溫暖地笑著的樣子。
這些樣子的蕭逸之,都是她所熟悉的,唯有此時的蕭逸之,雖然只是站在那裡不動,望著屋子裡的一群人嘴角含笑,笑得一如從前一般溫暖和煦,卻有著她所陌生的疏離感。這疏離感讓她感到沒有由頭地害怕,尤其是從他嘴裡吐出的那句“參見玲瓏郡主”,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是相隔短短几天。
幾天前她緊緊攥著藏在袖子裡的一方淡藍色……肚兜,望著他戰戰兢兢地喚上一聲:“蕭將
幾天後他站在她的玲瓏閣裡不卑不亢笑著施禮道:“微臣參見玲瓏郡主……”
原來,在這短短地幾天裡,改變地。不只是她。也還有他。
一旁,宇文軒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自從蕭逸之一出現在這玲瓏閣裡,宇文軒心中就隱隱有沒來由的不安。斜著眼睛不動聲色地瞥了易玲瓏一眼有一眼。果不其然見她的臉色白了又白,他的心便也跟著緊了又緊。
宇文軒暗地裡低咒一聲,挑挑眉毛準備開口。
卻被旁邊的宇文娟搶了先。紅著臉,宇文娟完全不見了適才和易玲瓏鬥智鬥勇兼鬥齒的張狂,揪著手中的手帕子,羞答答低語道:“逸……逸哥哥。許久……不見了。今兒怎麼……怎麼有空到宮裡來玩兒了?聽說前些日子你跟著哥哥出征邊疆去了,還受了箭傷,已經好了麼?不礙事吧?這宮裡但凡有的靈丹妙藥,逸哥哥只管拿去使,我去跟太醫院說。還有,還有,早跟你說過地,你可以不必對我多禮。也不必叫我公主,只……只跟小時候一樣,叫我……叫我娟,娟兒就好。”
蕭逸之臉上表情沒有一絲的波動。依然含著風輕雲淡的微笑回答宇文娟道:“微臣奉太后娘娘懿旨入宮赴宴。原本先去了長德殿叩見皇上,不料卻聽聞宮人說皇上來了玲瓏閣,這才又轉道來了這裡。勞煩公主掛念。微臣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公主與微臣上下有別,禮數不可廢。幼年時……幼年時逸之不懂事,膽大混叫,有冒犯公主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宇文娟被他如此不上道的話嗆得一滯,小臉愈發地紅了。抬眼望了眼蕭逸之,又望了一眼宇文軒。被她望著的那兩個人心有靈犀地一致保持沉默。
見她望過來,蕭逸之將頭偏向了左。宇文軒將頭偏向了右。四目甫一相對,空氣中有火花一閃即逝。彼此的心思登時洞然明瞭。
宇文軒嘴角噙著笑,開口淡淡喚道:“幾日不見逸之,逸之倒清瘦了不少。怎麼?心裡有事放不下麼?”
蕭逸之粲然笑道:“皇上這是說得哪裡話?微臣一介武將,一門心思只知道殺敵衛國。如今國家太平邊疆安寧,還能有什麼心事放不下來?反倒是皇上,微臣瞧著這面色並不是很好。(&首&發)皇上操心國事也要有個限度,至於操心其他的事麼……還要多多保重龍體才是。”
宇文軒聽了只笑不答。
蕭逸之就也跟著只笑不說。
一時間,玲瓏閣裡僅有地兩個男人相對而笑,笑得甚是燦爛,甚是歡喜,也甚是……曖昧。
宇文娟望著那笑著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只覺得自己這個堂堂的公主反倒受了冷落,心中忿忿不平,一跺腳,一招手,氣呼呼道了聲:“回宮。”領著呼啦啦一大幫子隨行的宮人侍女揚長而去。她這一走,玲瓏閣裡頓顯寬敞冷清不少。
易玲瓏望著那笑著地兩個人,黯然心傷。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都這樣,那兩個人每次一見到對方,就好像瞬間喪失了語言功能似的,也瞬間喪失了視覺功能,再不多說一句話,也看不到旁邊的其他人,只會在屬於彼此地二人世界中,傻呵呵的相視而笑了。都說情人眼裡容不下一顆沙粒,原來她在他們的眼裡連一顆沙粒都不如,屬於直接被無視掉的透明群體。
真是傾國傾城色,相看兩不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