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字大匾,被小金陵王一腳踩成兩半,昔日的金陵第一富的呂家,只剩下風捲過後的那絲殘雲了,一個要死的老瞎子呂沁,一個不醜但想要嫁個好人家還得準備不薄嫁妝的丫鬟,和一個被逼入絕地的廢柴少爺,再就是那扇曾經驚詫了多少人的——大宅門。如今,更像是個冷笑話,鄰居們罵的最多的是它,笑的最多的也是它,就連呂清也常常對這這扇當年他自己親手訂製打造的大宅門笑。
喊呂清的丫鬟名叫喜兒,喜鵲的喜,女兒的兒,名字很平庸,典型的爛大街,所幸喜兒總還有一點值得人眼前一亮的,善良活潑。
品貌不醜的女都都有善良溫柔少與人計較這個通病的,可如喜兒這般滿不在乎的陽光,卻實在少有,也許在她那顆多愁善感的女兒心中,昔日也曾午夜夢迴過和大家閨秀一樣的美夢,一個騎著白馬的如意郎君捧上鮮花策馬揚鞭過來,不出所料,夢終歸是會醒的,不同的是,醒了的大家閨秀們是少女懷春滿懷對未來夫君的期待的,可謂嬌羞;而喜兒……誰知道呢,也許很傷心,也許根本就無所謂,這丫頭,嘰嘰喳喳的終日笑個不停,似乎在和誰比賽一樣,呂清吼的越厲害,她就笑的越清脆,叮叮噹噹在廚房裡忙的那叫一個歡快得意,就跟自家的少爺馬上就要報仇雪恨了似的。
喜兒清脆的一聲大少爺,聽在呂清耳裡就想大笑,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如他這般的少爺,連普通百姓都不如,也是第一次見過一個少女,勇敢的堪稱愚蠢,自己爺孫倆過了一日都是老天爺長眼賞的,她就不怕池魚之殃,這個呆丫頭,以前挺機靈,現在越看越呆。
呂清的臉孔青白色,秋日天高氣爽不假,可似乎氣壓也高了,呂清明顯上氣不接下氣,這種滯澀的氣流不暢讓呂清越發感覺自己廢物了,仇不僅沒報了還被對方戲弄了一遍,這本沒有甚麼,去之前連死都想好了還在乎這個,可練了如此之久,武藝卻不見一點增長,這種打擊對一心報仇可又聽聞小金陵王不知所向的呂清是致命的,他現在心裡每一寸血肉都有火在燃燒,誰碰他,難免引火燒身,那些曾經鬧上門來的市井地痞在呂清手裡栽過。
那一次,呂清一個人面對十二個人,天干之數,呂清沒有小宇宙爆發,有的只是死命的認準了一個倒黴蛋,玩命的打他,周圍同伴見了該忙過來對他拳腳相向,可他不在乎,繼續打,打的那個比他還瘦的地皮進氣多喘氣少死死咬住牙裝爺們硬氣,於是另外十一人無奈只能一邊打他一邊拉開他,呂清也不在乎,即使被拉開了仍舊亡命的掙扎著要過去,玩命的樣子似乎那瘦小的地皮剛才玩了他媳婦和女兒一樣。
於是,最具滑稽性的一幕出來了,原來過來群毆呂清的,全改勸架拉扯了,誓死不讓瘋了一樣的呂清掙脫。
再打,自己十一個人難得找來的唯命是從的小弟就真的掛了,那一次,十二個人被嚇跑了,他們輸了,可呂清也沒贏,至始至終呂清只打了一個人,卻被另外十一個人差點打死,可如果他敢打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話,這昔日名貫秦懷譽滿金陵的大宅門,就真的要染上主人家子最後子嗣的一滴血了。
不過是耍了一個“一條命換你兩隻腿”的狠把戲,對呂清來說實在不足一提,對他來說,一切不過是掙扎在死亡線上,只要還在那條線上,慶幸激動劫後餘生都顯得弱智白痴了。
日復一日,呂清好像一個盲人走在無邊無際的荒野中,在練武的道上時進時退,進的時候不曾歡喜,退的時候倒滿是懊惱和對自己的懷疑對祖父的愧疚,也許只有喜兒那個傻丫頭會在旁邊大呼小叫,那不是假裝是真的驚訝崇拜,呂清很想說一句,我這只是花拳繡腿,錯了,是連花拳繡腿也說不上的假把式。玩了個幾個月的大刀,也不能像自己的那個街頭賣藝能胸口碎大石的大師傅來的好看,至今還是沒有到能舞出一片寒光閃爍的刀花的登堂入室的境界。
可喜兒卻不聽不顧,也許是成了屋子裡唯一的女人,倒長了三分女主人的脾氣,說本丫鬟說好看就好看,誰管的著,來,少爺再給丫鬟來一個‘力比花生’。”
每當這個時候,呂清才會哭笑不得又略帶氣憤的好心糾正一下連自己名字“喜兒”還是自己手把手教的丫鬟,那是——力劈華山,呂清格外加重了音,信心十足的一字一頓道大師傅和賣狗皮膏藥的二師傅都是江湖上少有的高人,可他們都說,那是絕學,你想學還學不到,師傅說,練到絕處是要……
每當這個時候呂清話還沒說完,喜兒總會撇撇嘴,不屑的道是絕招,怎麼不是絕招,丫鬟我一招‘力比花生’,咔擦那麼一聲,就能劈開一段柴,花生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