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某處隱秘情愫,絲絲泅開,蔓延至喉間,吐出她古詩般的名諱:“畫樓……”
一語未落,便被漫天海水淹沒。苦澀滋味侵入舌尖,味蕾全部都是鹹腥滋味,才回過神來。
油輪已經被她怪異的手槍打出一大很大的洞,海水差點將對面的鐵門沖垮,兩人已經被浸泡水裡。她的鬢絲全部撒開,如輕羅漫卷,絳紫色旗袍泛著銀光,與青絲的柔滑相映。
良辰美景,不如這瞬間烈烈奪目的風情。
李方景愣住,這才摟住她的腰,拔開水波,奮力向水面劃去。
慕容畫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之際,終於瞧見一絲靡麗燈火。月至中天,清澈瓊華照得黢黑海面波光粼粼。海鳥歸巢,天空寂靜,唯有白浪追逐沙粒的輕響。
他們身後一艘巨型油輪也安靜了,兩…橙色光芒灑在海面。
素光清輝裡,一條水波堪堪被破,兩人身影漸漸遠離那艘油輪,沒入無邊的茫茫水色中。
上了岸,才知道是西南的海灘,此處裡碼頭很遠,一路上荒涼昏暗。兩人身上輕攏月華,好似披了霧紗。慕容畫樓彷彿累極了,腳步微微踉蹌,李方景怕身後有追兵,索性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挾持她快速前行。
她旗袍貼身,近乎透明,婀娜柔軟腰身便在他的臂彎裡,好似一段織錦,更似一泓清泉,涼陰陰的,緩緩流過他的手臂,伴在他的腰側。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起了桃花釀,灼烈中帶著清香,一縷縷侵入心田,隨及填入四肢百骸。
“畫樓,你堅持一會兒,往東邊走大約半個鐘頭,便能到西郊。我家在那裡有處別苑,我們就安全了……”李方景見她身子似乎越來越軟,不免擔心道。
殊不知她並不是因為這個。
身上溼透,盛夏的夜風也是微涼的,他的溫暖卻將她攏在方寸之間。極力遏制自己,卻仍心跳甚急,彷彿誰在心旁,舞動皮鼓。身子不自覺酥軟,腳步一踉,被他誤解了。
耳根燥熱,她順從點頭道:“我能堅持……”
月色葷晦,四周皆影影綽綽。似乎聽到一些不能確定的聲音,好似他的心跳。素淡夜幕,一瞬間遮蔽了尷尬,曖昧如水袖輕揚,撩撥在匆忙的腳步間。
遠處終於有了昏黃燈光。
路燈下飛蛾嬉戲,漸漸能看到房子。
慕容畫樓與李方景皆鬆了一口氣。他從一開始便在打算如何從這次鬼門關逃生,最後沒有想到,卻是用這樣的法子。
她的眉眼,越發迷離起來。
第二十四節逃生
第二十四節逃生
第二十四節逃生
油輪底下的暗室裡,燈光盈盈如水,李方景不停說話,試圖轉移慕容畫樓的注意,驅散她的恐懼。他溫柔嗓音縈繞耳畔,她嫻靜氣息幽靜如蘭,時間滴滴答答,猶如舞步迴轉前進。
慕容畫樓突然道:“此刻,大約快十二點了吧?”
李方景微微思量,才道:“只怕一點多了……你若是累了,枕著我的大腿睡會兒……也許明晚,你要一個人在這裡了。”
他聲音雖輕,她卻聽得真確。明天他是回不來的,他心中早已猜到,卻依舊若無其事同她說笑。
心間如繁花鋪滿,碧樹鬱蔥,枝影搖曳。
迭迭垂眸須臾,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淡淡笑了:“我想回去睡……督軍府的床特別軟和。就算枕著你的腿,只怕這鐵硬的艙板亦睡不踏實。我對吃喝、睡眠都特別挑剔……”
李方景便想起她品酒的模樣,微微眯起眼睛,像一隻波斯貓。
“……那可能要捱到明日,也許後日……他們不會害你,畢竟俞州如今是白督軍一手遮天。可能明日或者後日,副官會接你回去,你別怕……今晚麼,我的懷抱借給你……”他說得孟浪,聲音卻異常恬靜。
胸口微緊,淺顯詞句裡也透出他的關懷,慕容畫樓頓了一瞬,才道:“……我想今晚回去的……方景,你可善於游泳?”
李方景點點頭:“原本就會些,後來在德國上過專門游泳課,應該算是善於吧?你在想什麼……”
慕容畫樓狡黠一笑:“我在想,今晚要回去……睡覺是大事,我不想委屈自己”
聽到這話,李方景才微微自責,嘆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麼,卻見她從旗袍底下抽出輕巧手槍,通體烏金,鑲了一顆血色瑪瑙石,落在她蔥白掌心。
驚愕間,不免又瞧向她的旗袍。玉腿纖細筆直,腰間曼妙,正是青春如繁花錠放的